沉默也不知道持续了有多久,是半分钟抑或是五分钟。
总之这一刻,时间似乎不再是一分一秒绝对规律地流逝。景观桥上,许顾两人所处的时空仿佛是被某股神秘的力量给扭曲了。
许弈林见顾岛迟迟不说话,终于是自己率先开口打破了桥上两人之间的沉默,他一如既往冷静地说道:“顾岛,一般情况下,大多数人刚坐完车,都会刻意保存车票一段时间,不会急着扔掉的,而且人们只会对之前上下车的站点、时间以及车票售价这些与自己旅途关系密切的事还留有印象,其他的车票细节或多或少都会选择性地忽视和遗忘。而你刚刚在餐桌上,不仅拿不出车票来,支支吾吾地也讲不清买票花了多少钱,却反而能清晰地记得无关紧要的列车车次号。正所谓该记得的忘记了,不该记得的却记得格外清楚,这一点非常的反常。”
“你也是知道的,我最近刚刚从学校毕业,一直在各地来回奔波,再加上家里的这些事,脑子里实在是太乱了,票价真的只是想不起来了而已,这很正常吧。我哪像你一样呀,记性这么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的。你不能光凭我不记得车票的票价就一口咬定说我逃票了吧。你这也太武断了!”顾岛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许弈林接着说:“仅仅凭这一点,我的确是不能。不过你第一次坐车到阿尔法市来,人生地不熟的,却坚持不让我来火车站接你,而是约在了地铁站的出口处碰头,这也很奇怪,你是担心我会在火车站发现些什么吗?又或者说你是在故意掩盖些什么事情?”
顾岛继续解释:“你真的是冤枉我了,这趟车到站的时间是在下午,你的书店还在营业的时间呢,我只是单纯地不想麻烦你跑这么远来接我而已。再说了,我随身带的行李也不多,我一个人过来完全没问题的。事实证明也是如此,我准时准点到达了地铁站出口,路上没被耽搁,也没有走过错路。”
“真的是这样子吗?你真的没有对我隐瞒些什么吗?”许弈林听完顾岛的解释,不说话了,他背过身去,目光游离地看向桥下河浜里游过的鱼群,心里似乎是有许多的顾虑,使得他难以启齿。
说了这么多,顾岛见许弈林仍是不信,开始有些着急了,他气势十足地说:“弈林,既然你这么不信任我,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究竟是怎么逃的票嘛?先不提车厢里有乘务员和乘警会来回巡逻查票,你应该知道现在的火车站都不再使用人工检票,而都是换用机器闸机验票的吧?我没有买票的话,是怎么避过机器检查进的站呢?到了阿尔法市之后又是怎么出的站呢?难道强行闯关不成?我刚才都已经解释过一遍了,我可能是在出站后就把车票随手扔了,并不是有意的。你要是真这么介意,以后买的每张车票我都会收起来,放保险柜里,欢迎你随时来检查。”
顾岛说话的时候,其实心里很没有底,因为多年接触下来的经验告诉他,拿不出实质的证据,也就是坐车的车票,就算自己再怎么费力辩解,许弈林这种极端理性的人也是不会相信自己的,而且过度的解释只会让他更起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