绞轮尽头的悬钩被升起来,铺了锈蚀显得格外笨重,滋滋啦啦不愿意离开甲板,可被铁链牵扯住,死气沉沉地摇晃。
晏唯抬头看了一眼:“出发吗?”
“嗯。”周峤把船里外检查一遍,把望远镜递给罗盘。
船离岸,尾巴豁开蓝绿色的海水,翻腾着白色的浪花,起风了。
修理过的渔船规规矩矩,连马达都轻声细语的,把天边紫红色的云抛在身后水道宽阔,推开一层又一层的海浪。
可那些海浪始终越不过北侧的山。
褐色的山体垂直陡峭近几百公尺,藤草遍布,根本没有攀上去的路而东西的走向绵延不绝,几乎看不到尽头。
小灵是在村子附近跟丢的,一扇窗户能漂多远,所说的暗湖应该在附近,但是船行至天黑也没有任何头绪。
晏唯下到驾驶舱:“再往前就出了安全地界。”
周峤倚着片红树林停船,示意罗盘出来解决晚饭。
三个人团坐在甲板上,中间堆着一摞饼干面包还有矿泉水,就着一盏没有提手的煤油灯,晏唯开口:“上面没有,会不会在水里?”
都说了是暗湖,说不定偷摸在底下,类似于蓝洞。
周峤说:“如果在海底有其他水域或者坑洞,海面上的海水流向和气候都会发生改变,这里条件不符合。如果真的有暗湖,我更倾向于在山里。”
晏唯抬头,山体笔直地扎进夜色,离得太近,看不到山顶。
“也不是没可能,但是怎么进去?”
周峤没答,只说:“涨潮了。”
他起身,从舱室里背出潜水的器具和两捆粗麻绳:“我下去看看,如果绳子拉紧,就拽我上岸。”
“好。”
晏唯打出手电,在水面圈出光源。
周峤咬住呼吸嘴,反身纵跃进了海水里,浮了串泡泡,人下潜,很快没有踪影。
晏唯看手表。
五分钟后,麻绳绷紧。
她扽住绳子,感受到水里传来的巨大阻力,周峤很快浮出水面,他攀住舷梯急促地喘息一声:“有船来。”
身后的灯瞬间被熄灭。
晏唯拉他上来,小声问:“看到什么?”
周峤拍拍她的手臂:“等退潮。”
退潮,会怎么样?
等不及她细问,远处就有游轮的号灯扫过来。
渔船藏身在一小丛红树林里,斑驳巨大的阴影投下来又飞快地挪走,游船嘶鸣一声,在不远处停下,在夜色里像耸出海面的山丘。
船上隐约有动静,但都很快停了,号灯熄灭,一片死寂。
这是闹哪样?
外形神似中午停在栈桥的那艘观光轮,果然是来了么,可深更半夜带着一群学生停在这里做什么?也是和他们一样等退潮?
十分钟后,游船上放下了几艘机动艇,围着船身来回巡视,开不多远又绕回去,顶多离开二三海里。
这种密切的配合方式,很像老岛的子母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