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在呢。”
“哦。”
她低头笑。
小筏子重新动起来,这次却换了航向。
行不多远就停在了岸边,刚才蝙蝠群作息反常,说明前面应该有什么惊动到它们,水面上无遮无挡,筏子和人就会成为最先被攻击的目标。
泊船的地方说是岸,只是水深比刚才的暗河浅一点,地势低洼处的水面仍然超过膝盖,广角手电在水下铺开一个光圈,滑过碎骨和杂石。
水质算不上清澈,别说鱼,连条活物都没有,可这是活水。
他们把船推进礁石的缝隙里,用碎石伪装好,再顺着山岩攀到顶。
居高临下,轻易就看到对岸的礁石上或坐或蹲,抱着n和刀的五六个男人在抽烟,都背对着他们。
三个人闪身猫在了石头后面。
休憩时间结束,那些人开始打着手电四处乱走,很快蹚进水里走过来,跳到下方的石块上开始新一轮的闲聊。
当地土着语言和不甚熟稔的英语混杂着,多少让能听出点意思,刚才进来的快艇上装的都是来夏令营的学生,被送进暗湖分到各个船上当渔奴的。
新鲜货,年轻力壮,运气好能用几十年,给渔业公司创造的财富不计其数,连他们这样不起眼的小喽啰都能从他们身上吸到血。
所以他们很快就能有挥霍的机会,反正有数不尽的渔奴会替他们挣回来,今天或者明天,还有一批新的渔奴到来,当然也会有人死去,管他呢!
这里是他们的天堂。
说到得意的地方,几个人放肆地笑起来,笑容里有女人,有烟酒,还有晏唯。
其中一个男人问上头说的女记者什么时候来,另一个回快了,她是吸血的海黄蜂,有毒还狠辣,只要被她盯住就一定会下地狱的。
剩下的几个男人不以为然,甚至放荡地大笑,针对女人的污言秽语都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来展示自己一往无前的勇猛。
这是个敏感的话题,恐惧久了必然有心理阴影,笑过了却连闲谈的兴趣都没有了,有人啐骂了一句,拍拍屁股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手电的光在百米开外的地方拐进别的水道,听动静像是撑了船,去了更远的地方。
蹲得时间有点长,晏唯在石头后面蠕动了两下,敲了敲腿,身边人调侃:“看不出晏记者名气很大!”
她哼哼两声:“现在看出来也不晚,我的命老值钱了,等你哪天落魄了拿出去换笔外快,几辈子都可以安度晚年。”
听这意思,像是把后半辈子交待给他了?
满打满算,认识也就六天,人定制历法,七天才是一个周期呢,进度太快是要出问题的。
他拉她起来:“走吧。”
顺着石堆爬上爬下,那伙巡逻的给探了路,他们很快来到了出口,半弧形状,比来路的小洞穴宽敞点。
外面的光线洒进来,铺在洞口的大方石块上,表面被磨得光滑油亮,四周有水淌过,顺着坡势挂成一条瀑布。
瀑布落差也就三四米,水流在下方汇成一个湖泊,似乎没有尽头,和远处的海面融成一体,蓝绿色的镜面在灰蒙蒙的天空下。
崖壁上草木茂盛,藤蔓遍布,顺了根粗藤进来拴住一条破船头,船尾系在楔进土层里的鱼骨上,船身随水流直晃荡。
船上坐着个男人,抽完了烟冲他们这个方向看过来,说的是生疏的英语:
“晏记者,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