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峤沉默着提起她的胳膊把人抱上了筏子,从背包里掏出条毯子,也不知道是毯子挑大了,还是她这个人太裹两圈还松松垮垮的。
她没注意他的表情,低着头对掌心呵气,然后双手搓了搓揉两把脸,开始很有章法地按摩手脚,应该不是第一次。
嘴边递来保温杯的杯盖,水还是温的,吞进喉咙的瞬间,从头顶到脚底像是被注入生机,整个人起死回生。
晏唯抬起头,笑眯眯的:“还要。”
这时候的周峤很好说话。
她就着他的手嘬了一口,问:“你的手怎么也这么冷,水里钻出来的?”
他看着她,没说是不是。
晏唯理解错了:“哦,谢谢你啊。”
周峤垂下眼睛。
她一向聪明,这次却没发现他的反常:“人救出来了吗?渔业公司什么情况?最好一锅端了,否则别跟我提,头疼!”
周峤偏要跟她对着干:“犬牙逃了。”
不光是他,渔业公司的重要bss今天集体玩消失,留几个无关紧要的喽啰当替死鬼,收成马马虎虎,他只是觉得对不住她这趟遭的罪。
晏唯仰面瘫在筏子上:“他那个人又狠又狡猾,这回逃了,有得搞了!”
她翻来覆去地折腾,忽然停下了:“听着什么声音没有?”
“晏小姐,老朋友请你见面。”周峤笑。
犬牙也挺有意思的,摆个真真假假的龙门阵,声势浩大,纯粹唬人玩,也不知道
不对。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狠,狡猾?
他脑子里的那根弦就在这一瞬间绷到极致,啪嗒一声,断了一路上心神不宁,到现在终于有了个结果。
周峤转头
那艘破船从迷雾里慢悠悠地荡过来,原本歪在船里的人已经站了起来,黑黢黢的影子纹丝不动,如果能看清五官,犬牙一定在得意地笑。
他把手里的一包东西扔到了竹筏子上,轰隆一声,炸的整个红树林几乎夷为平地,腾起冲天的火光和黑烟,把海面照得一片血红。
犬牙看着筏子烧沉,他站在烈焰里狂笑。
晏唯陷入昏迷前,只记得这些。
哦,还有抱着她跳进水里的周峤。
他不是受伤了么,这次又用后背替她挡了一波,不知道还好不好她想问一问,可眼皮太沉了。
腥咸的海水疯狂地灌进五脏六腑,好臭,臭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拼命地挣和呼吸,慢慢地感觉到身体回温,猛地抽搐了一下,睁开眼睛,强烈的光刺下来。
头顶有人替她遮遮,问:“这不巧了么,手术刚结束就醒了,晏唯,听得见我说话吗?”
“孔医生”
“还成。”
“你把我哪儿割了?”
孔莎笑:“炸船的时候伤着腿了,股动脉破损,算给你添上点。”
“周峤呢?”
孔莎在整理放置盘,不留神把器械推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