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湖,孤岛,像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好像怎么也醒不过来。
晏唯艰难地扭过头。
隔帘动了动,有人过来,停了几秒钟又离开,风吹动纸张沙沙的轻响,她看见一角彩铅的图案。
方瑶带着丹来探病前,救援队已经带着嚎啕无聊的吴炜鸿出去了。
太阳起得老高,丹跳坐到病床上,崭新的花布裙子显得格外耀眼:“妈咪,我被释放了,你开心吗?”
晏唯兴致不高:“证据不足是吗,你又自由了,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丹知道瞒不过她,讪笑:“陪你啊。”
转而看见床头的画稿:“谁画的,真的一样?可是这都是什么,着火的船,小船上是谁?”
晏唯没理她,接过来卷好压在枕头底下,问方瑶:“昨天有记录吗?”
“有,我全程跟的直升机,已经整理好了,你随时可以看。”
“那就现在去吧,正好透透气。”
她们离开,病房里本该无人,可隔帘很快被拉开,有人翻找出那一沓彩铅画,翻了翻又放回原处。
医疗中心塞满了人,连了望所里的警务人员都被临时请来维持秩序晏唯看资料的时候让方瑶去问他们要回了周峤和罗盘的背包,里面的东西少没少不知道,人倒是诚惶诚恐的。
方瑶问:“要去看周峤?”
“怎么?”
“听说手术加时了三个小时,夜里到现在。”她看见楼下分发午饭的志愿者,“还有凯撒的事,我昨天接到社里的电话,叫报道隐去这一段。”
晏唯头都没抬:“我都离职了。”
方瑶充当和事佬:“总编不也没同意嘛,就是同事之间的争执。”
“这事我得核实。”晏唯把资料挑拣几份出来,剩下的还她,“有进步,如果以后我不在,专栏的事交给”
算了。
不像她孑然一身,方瑶有父母和亲戚,不懈地跟这种新闻只会惹祸上身,累及家人。
可这一周她惹上了周峤。
故意也好,他放纵也罢,有些关系一旦开头,就再不可能回到从前。
如果及时止损呢?
他愿意吗?她做的到吗?
周峤醒过来前,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虚弱的人眼神不再冷冽凶狠,有点迷茫和无辜,看了晏唯很久才聚焦,发干的嘴唇蠕动了两下,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晏唯自觉也是个病人,很乖巧地没有随便挪动,只是侧躺在临时搭的病床上看他,跟看猴戏一样,满脸写着滑稽。
探病的陆陆续续地来去,最后剩下他们。
晏唯开口:“周峤,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觉得你眼睛里有硝烟,奇不奇怪?”
烽火连天,她想起逃亡的岁月,刺激暗黑,可也热血。
他沉默了很久:“没看错,我是个刽子手。”
哈?
他说:“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说动渔奴,又对海盗的事情了若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