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重央!”这句话一下搓起昔庭心中怒火,她直呼对方名讳道,“我虹昔庭身在赜洲,在那种情况下,在赜侯眼中也不过是一个需要被保护的普通人。而你血染念茁,又有什么资格去指责赜侯?!”
“是,我贯重央是个罪大恶极之人,没有资格去指责他。但我姐姐却可以,因那场洪水而丧命的所有百姓都有资格指责他!”
“就算赜侯没有接受王室的命令去协助涞洲,天灾也是不可避免的,为何要把这一切都推到赜侯身上?”
此话一出,昔庭的耳边不禁想起了那日飞芊对她说过的话:“他怪赜侯大人没有及时赶回施救,才造成他姐姐的死。还有谣言说,是赜侯与涞侯串通,借着洪水除掉身在昼抗城的六万义军。”
昔庭脸色发白,道:“难道你真的信那谣言?”
贯重央并没有回答,他离开了椅背,直起了身子,重新拿起小银叉将那块桂花糕切成了两块,叉起其中一块放入了口中。一入口桂花香气便四溢散开,香甜漫布。
但不管是贯重央还是昔庭,都不觉得食物的香甜,此时的他们或许已经忘记了何为悦人怡甜。
“赜侯大人有他的底线,而下官也有。一旦冲破这条底线,一切都将化为乌有。”
“贯大人有证据吗?如果没有,就不要在这里胡乱臆测。”
“我姐姐她命不该绝。”
“赜侯没有及时返回施救,是因沿途遇有灾民涉险,出手相救难道也要被责难吗?本宫想,赜侯他一定比谁都希望赶回昼抗城,去营救贯大人的姐姐。”
“如果他能证明给下官看,下官就相信。”
“证明?”
昔庭不知为何,这两个字让她全身涌过一阵恶寒。
“涞侯是个怎么样的人,如果殿下想要知道,下官会吩咐赖烈安提供资料给殿下看。但赜侯大人真正的心思如何,外人无法说明”,说着,贯重央的嘴角掠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笑,“不过,下官会让他自己证明来看的。”
“朵昈不知贯大人到底想做什么,但还是想劝大人一句请收手吧!”,昔庭不知为何,对贯重央的最后一句话感到胆战心惊,“如果大人对涞洲有疑问,尽可以去调查。但像念茁村那样的事,是绝对不被允许的!”
贯重央没有作答,只是用一阵突兀的轻笑作为回应。
昔庭和贯重央的唯一一次谈话持续了整个下午,虽然贯重央态度温和、举止温文尔雅,但还是让昔庭强烈地感受到,他对于自己的恨、对王室的恨、对赜侯的恨已经深入到了骨髓当中。
就算她还试图劝说贯重央,但她清楚,不管是谁的声音,都已传达不到他那早已陷入仇恨的无底深渊之中的心里了。
早在十年前舞河决堤的那一天,贯重央的心就跟着他姐姐的死一起逝去了。
想到这儿,昔庭抬头仰望深邃的天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