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涵衍皱起眉头,半晌又道:“老板,我不相信这人,留他在身边总觉得是个祸害!”
扈晴丽在软垫上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轻轻说道:“只要是人,就无法去相信。善恶不过是一个念头,可是作出来的事情却无法挽回。不留他,他就去祸害别人。留他,至少我有法子可以制他。这人是个魔王,一定要有个法子可以治,不然他就无法无天了。”
邢涵衍不再说话,轻轻挥了挥鞭子,马车继续往前面的凌月镇驶去。
许心慈在荒原里狂奔,从出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自由是这样可贵幸福。啊啊,天空原来这样蓝,枯黄的草也无比可爱!天知道他是多么想念窑子里那些莺莺燕燕香喷喷的姑娘!这半个月里他简直比圣人还节制,差点就被逼疯了。
他这辈子都不要再踏上中鹤府这片可怕的土地!这辈子都不要再和虫术扯上半点关系!他跳过一块大石头,长发随着跳跃,丝丝缕缕划过脸颊,那样冰凉那啥的感觉,让他硬如铁石的心头终于也有些发软。
扈魔女……念起这个名字,又是恨又是咬牙,只恨不得可以将她的林狸皮剥下来。可是,偏偏舍不得。他告诉自己,这是因为她是个大美人,而他向来怜香惜玉,所以大人有大量不和她计较。这个解释太合理了,所以他立即开始心安理得,撒开双腿,如同一只欢乐的羚羊,狂奔再狂奔。
不知道跑了多久,天也快黑了,当第一缕月光洒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忽然发觉身体有些不对劲。等等!他明明是往前跑的啊!可是他的双腿为什么不受控制了?他怎么整个人在往后倒退?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急忙停脚,谁知双脚一点也不听使唤,好像完全成了脱离身体的一部分,固执非凡地往后奔。他在惊惶中,才忽然想到,自己中了扈魔女的计!她是解除了七步倒的虫,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给他下了一个新虫!
眼看自己不停地往后倒退,这滋味实在不好受,他只得转个身,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原路跑回去。
他的自由!他的姑娘!他的吃喝玩乐!他的珠宝!许心慈在心里狂吼,最后憋不住厉声叫了起来:“扈魔女!小爷总不会放过你!”
如果现在有人看到他,一定会觉得惊骇莫名,因为他一面愤怒地吼叫,一面上身死命往后仰,可是他的双腿却在飞快地往前跑,简直和邪灵上身一样诡异。
嗷嗷嗷,荒原夜是如此凄凉,远方的狼嚎与他的吼声混在一起,听起来竟然让人觉得十分可怜。
当许心慈被迫跑回来的时候,扈晴丽正舒服地半躺在客房的软凳上磨自己的指甲。“砰”地一下,门被人踹开,她笑眯眯地抬眼,正对上门口那个气喘吁吁,几乎要虚脱的可怜家伙。他脸色铁青,几乎要喘死,双眼里满是怒气怨气。
他往前走了几步,终于撑不住倒在地毯上,翻了个身,无奈地看着她。
扈晴丽慢条斯理地放下袖子,笑得十分甜蜜,半晌才道:“欢迎回来,秀秀。看起来,你的拉肚子已经痊愈了。”
许心慈长叹一声,捂住脸,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也都不想说了。
在甸溪庄待到第三天的时候,林落儿终于忍不住了。不是村民不热情,相反,因为林落儿用虫术治好了秦先生的脚,村民们对她和苟安民简直热情到了极点,从吃饭到住宿再到穿衣,几乎是无微不至,村长甚至特地空出自家的后院两间瓦房给他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