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必再等待,也不必再屈尊低首。但是,倘若这混乱与堕落,不是你的真实,且以此名为应答!”
眼前的白狼仿佛陷入了剧烈的抗争,它的狼眼直直地凝视着她,里面仿佛包含了此世所有痛苦与期待。它想靠近,但又无法抑制暴虐的冲动。挣扎中的利爪不断划伤自身,伤口又被不竭的魔力治愈。
永生之契,从开始之时就是一种刑罚。
青池也是半身浴血,但她还不能倒下。她曾经和罗浮谈起这位力使。
“我们四位并不像天神的眷属那样,经常碰面。我只记得,力使是我们之中最高傲者,除了陛下的命令,他不会服从任何人。”
“那为什么会追随魔君?”
“谁知道呢?”清秀的魔使托着粉腮,“大概是被魔君彻底打趴下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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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池自问绝没有能征服魔王昔日座下大将的实力。她只是见不得这样骄傲的事物跌落泥污。
所以她不顾背后三长老的疯狂暗示,解放了唯一的一句话语。
往古先贤皓首求道,是为了保留生者的尊严。而她作为最后的暗族鬼祭,固然能力低微,至少还能守卫死者的尊严。
“我杀灭,便是求生。我舍弃,便是馈赠。”她吟唱道,“黑暗曾保管你真实的名姓,如今我代替那位无限的主宰将之返还,力使,雪猎!”
她再度向它靠近,白狼颤抖着却无法动弹。她没有任何避忌地伸出染血的手指,点在狼腹的圣锁结印处。“我以圣婴之名,嘉许你的忠诚。从今往后,不必再记颂魔王之名。此名将为你找回自身,如同万物皆有始初!”
风雪止息。星光骤落。
月影勾勒出一个颀长挺拔的男子轮廓。他单膝跪在人类少女的面前,银白的长发如丝缎滑落,其间还立着一对竖立的狼耳。
“谢主上重赐铭印,”化为人形的魔使声音低沉,像是积雪终于化作春水。“力使雪猎,荣侍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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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真的……”
青池在雪地中骑行。更准确地说,是白狼形态的护法正驮着她。
她放空大脑,至今也无法接受现实。
昨晚决战她还和零吹牛,“这次,我一定不会上当。这些魔使看起来一个个脑子不对,绝对不能招惹!”
她甚至顺水推舟,撤销了白狼身上的铭印,还趁机撸了一把后颈蓬松的鬃毛。
可是谁知道,这白狼的结印之处,就在那一蓬鬃毛后面??
“太狡猾了。”青池捂住脸。“这谁忍得住啊!”
回想昨夜,护法雪猎归位之后,后排苟命的三长老狐假虎威一拥而上。
“看看你,着了你老相好的道吧!”“老大身上这些伤口,啧啧,都是你失心疯抓的!”“还流了这么多血!你指甲多久没剪了?”
雪猎护法虽然是个高大的俊秀青年,此时抿着唇,已经陷入深深的抑郁。
青池在旁边奄奄一息地歪躺着,“我说,你们有谁会治疗吗?”
三长老仍然在与试图谢罪的银发护法喋喋不休。最后还是酒馆的老板娘为她简单包扎了伤口,并且容她休憩了一夜。
她在老板娘的眼中看到了敬慕和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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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初晴,青池便上路了。她看着静默的护法魔使,一时还缓不过神。这位高大的护法在她面前俯身,仿佛等待她的责罚。
“罢了。”青池半身都在绷带之中,甚至觉得有些暖和。她不知所措地看天神一般俊朗的青年,比划了起来,“我还是觉得……你昨天那个威猛的样子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