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日,他们却没能面见烛君。
烛君和芸娘双双罹难,使得原本和谐的府邸陷入混乱。这二人原本待人宽厚,又沉迷对局,规章都相对随意。此时无人主事,府邸中积攒的矛盾也一时爆发。
发帖通知青池的是烛府的总管,此时她却被芸娘陪嫁来的副总管命人阻拦,不得入棋楼。
“这是主人的旨意,你们凭何阻拦?”
“今日棋楼要为夫人做法事,谁都不得干扰!”陪嫁来的副总管及其下人均素服披麻,阴郁地横在棋楼门前。
“夫人之事,我们自不会怠慢。可这也要主人知晓……”
“说得好听!”素服的副总管冷笑,“当初我家主人活生生抬进来,结果怎么抬出去的?夫人平日身体康健,若不是迁就你家主人,彻夜对弈受了寒,又何至于此?如今人没了,装模作样有何用?可叹夫人待你亲厚,如今连个像样的告祭都没有!”
青池耳力好,听其中还有人小声言语:“是啊,当初烛君悬赏对弈,芸娘不远千里赶来,胜局之后不要家产,执意下嫁,换得这个下场,又是何苦。”
话已至此,烛府总管自觉有些理亏,只得对青池和零拱手道,“府中无状,让贵客见笑了。不如歇息一日,明日再见?”
作为外人,他们也无可多言。青池与零一道转去了客房。
却见少年目光闪烁地一瞥。
*
烛府客房自然比教部的扫帚棚宽敞舒适很多,但对于青池而言,没有棺材睡的地方,都差不多。
零也不愿单开一间,而是选择了青池客房的柜子。
棋楼的法事一直持续到傍晚,铃鼓声才渐渐息了。但法事似乎不太成功。
尽管没有人来通报,但从府中不断冲撞的冥气来看,不仅亡灵未得安慰,连困在棋楼中的烛君恐怕也受到了波及。
“共命之局,同生共死,可不是那么容易解开的。”
或许是阴天的缘故,天色暗得很早。青池本就带着伤,应当休养。临睡她有些心神不宁。“你说,这里不会闹鬼吧?”她巴着零的柜门。
“呵呵。”少年从身上裹住的一圈圈床单中冒出头来。“有鬼的,可不少。”
这一夜不断刮着风。青池睡得不沉,不知何时突然惊醒。
醒时四下又一片寂静。她看到蒙蒙的灯光在窗纸上忽闪。
她未来得及查看,就听一个细若游丝声音在庭院中缓缓游弋。
“生年……共命,归期……比翼……”
像是女人尖细的声音,却无比怨艾阴冷,绝不是人类的声音。
声音由远及近,还有变形的影子投在窗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