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的乌鸦嘴很快应验了。青池很快接到了无常市的一条指令。
这条指令的优先级并不高,但内容却非常费解:
【夜巡】
“夜巡”并不是一个完整的任务,具有一定的随机性,通常是针对一些目标不明的事件。
但是灵山重地少有外人能够进入,宵禁之后更是一片死寂,不知有什么可巡察的?
想到这里,她忽然打了个哆嗦。近日除了幡仙镇,附近固然没有其他魔族的踪迹,但是听闻有其他阶的学生染了怪疾,成日昏睡不醒。
刚听说时她还有些羡慕,直到有次换班,她曾经路过教部的病院。
旁人或许看不出,但在她的“灵知”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人的生息已经流失的大半,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
日月在西廷灵山山头穿梭来往。
课业比青池想象得顺利,当然她的“顺利”是建立在全体教师的困惑之上。
她的大多数成绩不算好,但也不太糟,不是会被教师注意到的那种。但是让她进步却非常难,这并不是因为她懒惰——实际她相当卖力,却收效甚微。最后总是靠着运气擦着线过关。
当然,如果这些教官知道她自身无法储存灵力,却能完成这些课业,一定会大为惊叹。
相比固定的课程,青池在同辈中的处境就不太妙了。
尽管柏舟指派她做夜间清扫,但是一旦穿上工服,便由不得她。除了清扫工作,教部上上下下的杂活从来不少,而青池正处于初入人世,还不懂得拒绝的阶段。
不久,青池靠杂役上学的事就在学生中传开了。半工半读并不稀罕,但是一个甲班的同学做杂役却从未有过。高级祭司习惯了洁净的环境,多半有严重的洁癖,少有亲自来做扫除的。
且因为长年的鬼族作息,青池在白日总是困意连连,更加坐实了她“没日没夜做工”的传闻。除了书呆黎琊不避忌地和她讲题,同辈开始尽量避开她溅上水渍的旧袍子,哪怕上面并没有灰尘。
这是一种无声的排挤,毕竟肆意是上位者的特权。譬如琅皓和银宵周围熙熙攘攘,但可以互相不买账;譬如琅皓仍然可以无所顾忌地与她交好,银宵也可以毫不掩饰地表达不满,甚至这种不满也是当面对她施放的。银宵从不屑于在背地里传播什么。
“你是来清修的,”银宵曾惊诧地看到青池课后,在某处墙根大开大合地抹水泥,那股清傲的少爷脾气仿佛瞬间被风燎起,“不应晚上出工,也不该这样在泥地里浪费天赋!”
青池对这话不是很理解。
除了狗屎运,她真心实意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天赋。在得到赞美与诋毁之前,人很难觉出自己惯有之物有什么特殊之处。各种杂役,对青池的潜行来说才是最方便的身份,更够随时四处跑动。
她从泥堆旁站起来,少年白净的袍角在风中飘展,这之间仿佛存在两个无形的世界。“可这是我的职责。而且还能攒钱。”青池比划一个棺材的形状。“按照你们的说法,是攒钱……买房?”
“你来教部……攒钱?”
“对啊,还有你是谁来着?”青池摸鱼太久了,看着这位同学标志性的白袍,福至心灵。“我记得你是叫……小白?”
“无礼!放肆!你给我等着!”少年气涨了脸,逃命似的走了。
泥尘与汗水,包裹着少女正在生长的脸颊。她歪着头,青蓝的眼明亮而懵懂。
青池确实不太像凡人眼中的仙客,她的生活和忧虑都太实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