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后,零让她把海螺放在伤处缓解疼痛。她抬手放到一半就昏沉睡去了,并且用残存的意识决定翘掉明天的早课。
一夜无梦。
她没能如愿睡到中午。教部的规律生活终究影响到了她的女鬼作息。天光散射时,她从垫作枕头的簸箕上睁开了眼。上午大约过去了一半,腹中十分空虚。
她懒得动身,用脚踹了踹三角柜的门板。她曾经试着探测过,但是灵知仿佛对零是无效的,她无法通过灵息来判断他是否还在柜子里。有时她甚至怀疑零可以从门缝里直接流出来,但他每次都要煞有介事地推开门,对四面行个歪歪扭扭的礼。
*
趁这空档,她准备饭后去河边洗洗积压的脏衣服。但是如何在仅有的两套都有泥渍的衣服里挑出更脏的那件,着实是个难题。
青池就这样拎着一件,穿着一件出门了。她打算在河边扔硬币决定。
阳光与她打了个照面,温暖了她隐隐作痛的筋骨。但她没走几步,发现自己漏风的扫帚间前来了一位稀客。
白衣少年听到动静,终于转过身来。扫帚间歪斜的门非常不配合,在风中吱呀吱呀地响。
银宵似乎想皱一下眉,但还是忍住了。
少年的衣襟被晨露打湿过,看来是等候多时,并且也旷了早课。
青池心感不妙。不知银宵是否会记得梦境长廊中发生的事。昨天她好像吓唬他会吃人来着?
少年薄薄的面皮上,浮现出彻夜的困惑和挣扎。他似乎想讨要一个确认,却不知如何开口。梦中的一切颠覆了他一贯的认知。
最后他用一个深而僵硬的鞠躬打破了尴尬。“我向你郑重道歉,并且致谢。”少年的青丝从耳际垂下,这浓密顺滑的发质令青池羡慕极了。“为我过去所有的行为。”
这下轮到青池发愣了。实话说她独来独往惯了,有点欺硬怕软,少年突然的缓和反而令她不知所措。她做过太多暗中的工作,头一次受到正式的感谢。“这……没有什么,就是我的工作。不论洁净的工作,还是肮脏的工作,总要有人去做了,才会消失。”
略带倦容的少女清爽一笑,如同明亮的世界与灰暗的世界必然的交汇。少年明白他想错了,她可能并不属于其中任何一方。
旷课的两人一同去了河边。山溪在圆石上汩汩流淌,仿佛一滩无名的宝石。青池敢打赌,这是银宵少爷这辈子第一次旷课。
看到准备洗衣服的青池,银宵少爷再度绷不住脸色。“你一直手洗的么?”
“不然呢?”旋即青池想到这些人都是术法大牛。“有什么洗衣服的术式么?”
这就触到他的知识盲区了。他气馁地摇头。但青池受到了启发,决定有空向黎琊讨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