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情况与灵气彻底不通的人也不同。那些人对灵气毫无感知,也谈不上使用。所以你无法储存灵气的原因是……”他随手幻化了一个水杯的形象,然后撤掉了水杯的底部。
“这就是……你的灵脉模型。”灵修是需要调动魂与体的综合能力。神祇转动着这个无底的杯子,冷风从中飒飒穿过。“灵息可以通过你的灵体,但无法存储。反之,通过你身体的灵息也没有那些限制。这就是你灵气甄别超群,却不能实战的原因。”
这一点零恐怕早就知晓,但是和灰色少年的遮遮掩掩不同,神祇轻描淡写地描述,像是突然掀翻了屋顶,天光雨露统统灌下。
“竟然……是这样。”对于任何一个灵修士而言,这绝不是好消息,但从那个耿直神祇口中说出,总会给人一种“至少不会比这更遭”的怪异的安全感。
所以她大量尝试召神咒语却不会疲惫,归根到底不是灵力储备超群,而是她自身根本没有储备,也就谈不上损耗。
……这番话语背后似乎还有玄机,但她来不及想,就听背后的醉汉传来一声惨叫。
“滚开,别在这里碍事!‘大人’的时辰我们谁都耽误不起。”
“不行!”醉汉头顶渗着血,混着泥污往下流淌。虽然不知他们要拿走什么,但是直觉令他禁抱住一名司祭的大腿。“求求各位大人,我家已经什么都没了。你们不能再带走别的东西了!”
这醉汉的祖业能落座于灵脉之地,想必也曾显赫一方,却落魄至此;他也想碰碰运气重振家业,然而赌博不过是将他导入更可怕的泥潭。最终败光了所有,买醉度日。而他甚至不知道这背后的一切并非巧合。
灵脉之于一族,能兴,同样有毁。
乍看是个显贵强占药商灵树的事件,然而真正的牺牲品早已经失去了所有。青池看着那棵古藤投下的阴影,仿佛又想起墟洞中心那种空无一物却吸聚一切的恐怖。
那是永远无法填满的空虚和永无休止的欲望。
“灵脉和墟洞,到底哪个更可怕呢……”
神祇没有回答。或许他并不像人类那样不执著于答案,而只决定行动的时机。
醉汉的酒碗碎了。这样一个走投无路的人即便消失,也要很久才能被发现。人们甚至不会惊讶于他的死,这种死早就被判定成一种必然。大家只是感叹下,幸好这种堕落发生在他人身上。
青池拂去掌中的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酒酸和血腥。
“神主。”她在趁趁夜色中回眸。“我……”
“想清楚了就去。”黑衣青年负手而立。虽然他并无出手之意,但和事事劝退的零不同,这也意味着他不会阻止她的行动。
此时他看出,这人类女孩虽然时常退缩,但也有绝不退却之地;一旦她决定了前进,就像在沉默中燃烧的狂徒。隐匿和狂悖,这样两种完全相反的气质竟然同时存在于一具躯体中。
她取出祝枝,正式张开风域。此地灵气充溢,于她刚好有利。
一道疾风,如无形的猛禽般冲开了司祭正要降下重击的手势。
“祭院理事,何人作乱?”药院司祭色厉内荏地喊。
四方天下,各方祭院权力极高又行事诡秘。被寻常人撞到执行公务,这样亮出身份就能吓退。
然而这个斗笠低垂的人影仿佛是从阴影中突然分娩出的。这人伸出一直苍白细长的手,扶了扶过大的斗笠,然而面庞仍然笼罩在阴影之中。
“上下祭院,少微神使。”这声音虽然年轻,却环绕着莫名的森然。“各位同为神侍,不知有何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