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本昌看到我手里眼球都傻了,但他马上发现自己失神的情态被我捕捉到了,他瞬间换上若无其事的表情,用颤巍巍的手捋着汉奸一样中分头,但他内心是十分抵触的,开始有意向后挪步。他现在极像是一只被猫玩怂了的小老鼠,魂不守舍地想跑又不敢跑,因为他害怕自己动作幅度太大会惹到这只猫。
我马上意识到,眼球是真的,那小姑娘也假不了。这家伙一直在装傻充愣。溺死的夏阿强以前也是男护,他们以前或许认识,至少他应该看到过夏阿强佩戴过眼球。这点很容易鉴定,递给他就可以了。“刚刚那小妹妹叫我给你的。”
听了这话,他五官扭曲,哭腔告饶:“我的祖宗,你到底想干嘛?!”
“我就想让你帮我确定一下,那小姑娘是否存在。”说这话的时候,我双眼一直盯着他,可我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但他畏惧的表情绝对不是装出来的,我手一伸过去,他就像躲避硫酸一样绕着眼球满屋子逃。
屋子并不大,他不敢向外逃的情况下很轻松的被我逼到死角。发现自己进退两难后,他仓促地对我打了个并不标准的暂停手势,“你真得病了,应该是轻度幻想,属于精神分裂症……”
“你到底看没看见?”我已经烦了,总觉得他跟这事脱不开关系,可看他惊惊乍乍的样子我也不敢逼得太紧,他害怕眼球害怕得要死,我怕他真一口气倒不上来就死我面前了。他是病患,我现在的做法已经很出格了,但他想蒙混过关也是不可能的。
“看见什么?”他双眼盯着眼球饰品继续装傻。
“小女孩。”我又贴近了些。
“没看见!”他答得很坚定,却非常担心我继续上前,快速对我说:“幻想产生于脑海中,我与你是不同的个体,一般情况下,我幻想的都是大波妹,而你构建的是小女孩。咱俩取向差异悬殊,所以幻想也是没有交集的,你的幻想并不会映射在我脑海,我是看不到的。”
“这东西你能看到吗?”我猛地将眼球饰品递到他鼻子下面。
他像看到一条眼镜蛇一样惊恐,应时屏住呼吸,先两只枯槁的老手死死钳住我的手腕,然后他贴在墙角移开些距离后,才嚷道:“这东西是客观存在的,我自然能看到!”
“那你拿着吧,我主观幻想出的那个小姑娘让我给你的。”我沉着脸说。
他一把推开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到了另一个死角,“不!不!你我交情甚浅,怎可收取你这么贵重的物品……”
我见他连碰都不敢碰,就恐吓他说:“再不跟我说实话,我就把它塞你嘴里……”
“别!别!”他表情像是个欠租的佃户,忽的孤注一掷,低声下气提议,“我能帮你解决。”
“怎么解决?”我不是信任他,我是真有些后怕。现在看似我在欺负他,其实我比他更无助。那小姑娘把眼球给我了,我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夏阿强的接盘侠,这感觉非常不好。
“最快捷的方法,换个环境,幻觉受环境影响非常大,你总在夜里守着病患,自然容易产生异样的幻觉。另一个方法比较硬气,适合你,就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像看电影的恐怖情节一样,不去仔细品味也能解决。”
虽然我没仔细听,心中却豁然开朗。估计那小姑娘他也看到了,不然他绝不会如此紧张我手里的眼球,只是他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而已。这思维模式有些像恶少,大大咧咧,不管不顾。管你是人是鬼,统统不去在乎,不去思考,只当做了个噩梦,简单粗暴的解决。
到现在为止,我还是觉得自己刚刚被坦克碾压过,浑身都是酥软的,一碰就要碎掉的样子。不管什么方法,我都肯试一试,只想尽快恢复心境的平稳。于是我开始努力驱除记忆中的红色,却发现越想忘掉越清晰,这红色先是浮出了古怪的笑,再想连触觉都有了,我马上收功,对游本昌耸肩说:“ 3D影像,还带触感记忆,我骗不了自己。”
“那就只能用大招了,视线转移。”他那模样似乎在为我着想,可急于打发我走的意味明显。
“行吗?”我倒是听过这说法。
“肯定行,洒家只骗女人,从来不骗男人的。值班室桌子上不是本经书嘛,你去看看吧,保准管用!”他努力摆出十分真诚的表情。
我知道他说的是《般若波罗密多心经》和《观世音菩萨救苦经》,这两本书是张静怡给我的,当时我觉得唯物不该苟同唯心,高傲的认为她有些无厘头,没想到现在游本昌也提议让我利用这两本书。但是不管这两本书能否虐杀我脑海中的妖红色,我都不可能回值班室的,那小姑娘没准正气哼哼地等着我呢。我现在需要的是天亮,而不是经书。
游本昌见我犹犹豫豫,就吊着嗓子说:“还大小伙子呢,老娘们儿来了大姨妈时候的胆子都比你大。去拿吧,我给你留着门。”说着,他就将钢化门打开了,并向外吼了一声,走廊内瞬间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