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们要去找他,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么一想,我猛然察觉左肩有些沉,仿佛有只手搭在上面。
刚刚情况危急,我根本没发现肩膀上有异常,但我目前紧靠在墙壁,这手是从哪来伸出来的呢?!
恶少自然看到了,先是一怔,随即凝眉往火星娃身边转移。
连地上趴着的大个都“哎呦!”一声,仓惶躲到了火星娃身后。
明显是疏远我,肯定有什么东西在我身后,而且正贴着我,甚至扒在我肩头。
我全身都僵硬了,首先想到了跑,可我又害怕,只要一动,火星娃的手指就没准会动。
不知所措中,就觉得汗珠顺额头快速滚落,搞得脸上痒得很,像是有只小虫撅着屁股在上面在爬一样。
幸好恶少马上压下了火星娃的“火炮”,抬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你怎么这么鲁!这家伙能随便开?他死不死的,我兄弟还有个活了啊!瞧我的。”说着,他抬手用沙鹰瞄准,明显就要开枪。
我刚要不顾一切骂出来,反应最慢的人在这个迫在眉睫的时候钻了出来,阻止恶少后,他憨声说:“用我这个吧。”
恶少被拦后眉头大皱,但看了看,马上赞同地点头,随手接过轻狙开始摸索,“这东西怎么使?”
“不知道。”大个憨厚摇头。
我都气疯了,不管你们要打什么,先知会一声能死啊!
这感觉就像是顶个苹果,三个傻子要用飞刀来扎,若是真等到他们动手,如距离,跳弹或反弹的碎屑都足以致命。
我再胆寒,也忍不住扭头了,还没看清,便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还是熟悉的恐惧,吓得心脏险些从嗓子眼跳出来。
黑亮的光影。
没容我再扭头,一个贼贼咕咕的小脑袋伸了过来,上面镶嵌着两颗血红的眼球。
我管它怎么又活了,下意识地把胸前的潜水镜戴好,惶恐地站起身,对捣鼓枪的三人喊道:“别打了!它不伤人!”
“什么不伤人,是鬼鸦!”火星娃见我摆手,急得直跳,“梦溪笔谈中有描绘,乌鸦的外表,天鹅的翅膀,鹰的利爪,牛的力量,饕餮的食欲。据说,这种妖怪在屋顶阴暗处生活,以人生气为食,飞速极快……”说着,他又端起了雷明顿。
“我整死你!”恶少猛地出脚。
他猝不及防,一下就起飞了,迫降后,他手捂肚子,五官扭曲着委屈,“……哥,我也,也没指着林哥啊。”
“那也不行!你特么再开枪提前说一声。都打四枪了,它不还是好端端的,光他妈祸害我们了,弄我一脑袋土。”
恶少这一骂,大个都赞同地点了点头。
我怕他们再想歪招,忙岔开话题:“这就是我们昨晚在黑灵潭遇到的那只,跟我很长时间了,应该是那个鸟人的宠物。”
火星娃表情五味杂陈,表情凝重地爬起来,“……是他的?”
见我点头后,他又跟恶少确认。
“很像,不过那只撞死了,我想着回去当夜宵,就装背包里了。”
说来也怪,那只的确死透了,难道不是同一只?
就算没死透,总得有伤吧?
都不用壮着胆子去摸,这家伙头顶的毛都弓起来了,像只独角兽。
“没死!它头上有个大包,不知道怎么从背包里钻出来,又追来的。”
火星娃愣了半响,刷的一下两行泪,“……啊……白死了!卧槽啊!我的卧槽啊!!!”
我没反应过来。
恶少也被凄惨的嚎叫搞蒙了。
大个比较了解他,愣磕地转头看向门口。
门口的鸟架还剩些残肢断臂,鹦鹉不见了。
看着零零落落的带血羽毛,满脑子都是肩膀上这家伙撕扯鱼肉的景象。
火星娃应该看到了类似的景象,才会愣了一下,马上就开枪。
那可是他的宝贝,若不是鬼鸦落到我肩膀上,估计他得把子弹打光,然后把雷明顿当木棍追上去抡。
不仅我一看就明白了,恶少也明白了,他随手给了火星娃耳刮子,但这次很轻,“就为了这点儿肉,你差点儿整死仨大活人,疯了吧?!”
“这么长时间了,虽说它只会一句话,胸也不大,可它毕竟是个女性,有感情的。”
“还有感情?!”恶少当时就急眼了,“我和林子就不说了,大个和你没感情?他刚才要是晚一秒,现在都成人泥了。”
“恩!”大个摸了摸鼻子,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你没法从他表情中看出什么,没有不满,也没有心有余悸,什么都没有,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火星娃愧疚地看着呆滞的面孔:“聪聪,哥对不住你,是哥疯了……”
他可以哭,我不行,我还戴着潜水镜呢。
他收放自如得有些无厘头,突然斜视我肩膀上的鬼鸦,流露出些许赞赏,“林哥,刚刚是我不对,一见它把卧槽给糟践了,就急疯了。额,其实它是非常有争议的一种妖圣,它认定你是恶人,那你多活一秒都是赚的,而且它手段极其残忍,卧槽的下场就是个实例。可是如果它认定你是好人,就会庇护你一生。目前,印度和日本都有宗教把它作为供奉的对象,国内我还真没什么了解。”
火星娃短时间就给了我两种解释,一种是十恶不赦,一种是护身符,让我肩头鬼鸦瞬间从妖怪变成妖圣。
这妖孽跟了我一整天了,倒也没伤害我,可我也不是树墩,总扛只鸟,也不是事啊!
“帮我把它轰走吧。”
火星娃爱答不理地说:“贫道不建议你轰走它,若是你真不想它跟着你,这东西……怕狗。”
“狗?”我有些迟疑,就算狼见到它也得吓尿喽。
“什么狗都行,狗崽子都能吓死它。”他说着又叹了口气,转头对大个说:“聪聪,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