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金盛却说:“小九,请你把玉牌给如昔。”
裴九叔怔住了,仔细看他,发现他没有开玩笑。
裴金盛发自内心地建议他听从裴如昔的吩咐,他不nn向裴如昔,又看了看裴金盛:“六哥,你这是?”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愿给?”
裴金盛的言辞、语气、神情和动作都在给裴九叔施加压力:你不愿意给,我会出手。
见过他杀死罗瑞的裴九叔顿了顿,明智地做出让步:“我愿给。”
玉牌给了出去又不是拿不回来,就算真拿不回来,族长也不会撤掉他这个制衡梁佳楠和裴向荣夫妻的副坊主裴九叔安慰着自己,不情不愿地拿出玉牌。
裴金盛接过玉牌,双手捧着交给裴如昔。
裴如昔摩挲了一下玉牌表面的符文,说道:“六叔,我要去器坊选一位新的副坊主。”
“你!裴如昔,你不要得寸进尺!”裴九叔压抑着胸中愤怒,“我是副坊主,族长选的,你没资格选新的副坊主取替我!”
“有无资格在于我,不在于你。”裴如昔无意与他纠缠。
她走出罗瑞的家,临时想起裴冰会缫丝织布,且织的布质量上乘,一匹布的价钱堪比一件一阶法器。前天,裴如昔收到梁佳楠的传讯符,说裴冰在尝试制作法衣,虽然找不到头绪,但裴冰有坚持的毅力。
裴如昔欣赏有毅力的人,遂折回屋里,询问裴冰:“你想不想当副坊主?想就跟我去器坊一趟。”
裴冰意外:“啊?”
她理清思路,看着躺在地上的罗瑞,心情复杂地道:“我没时间去。”
裴如昔不强求,转身走了。
裴金盛打量了裴冰一眼,跟上裴如昔的脚步。
屋里剩下裴九叔、裴念恩、裴冰和罗子谦。裴念恩觉得自己没有什么想说的,也没有必要留下来,也离开了。
裴九叔惦记着裴如昔换一个副坊主的事,问裴冰:“你一个人可以处理吧?”
“可以。”
“我有急事见族长,你遇到麻烦尽管找我。”裴九叔说道。
裴冰望着他远去,把罗瑞的头捡回来,招呼罗子谦:“针线找出来给我,我要给你阿爹缝合脑袋和身体。”
罗子谦跪在罗瑞身边,眼睛映着鲜血染红的地面,牙齿陷入下唇,一言不发。
裴冰叹气,自己去找了针线把罗瑞断裂的脖子缝起来,对罗子谦说:“你要报仇,我不阻拦你,你也别连累我。你不报仇,我给不了你多少帮助,让你过得比散修好一点还是可以的。”
罗子谦看向裴冰,嘴唇动了动,深深地低下头。
他看懂了裴冰的心。
她不会为去世的罗瑞报仇,不会因罗瑞的死,去迁怒裴念恩、裴金盛和裴如昔等人。
不多时,宗族派人过来清查罗瑞的财产,翻出一本用于记录杂事的手札。
在这本手札里,罗瑞写了元配妻子难产去世的真相,还写了得到裴冰倾心的过程与厌倦裴冰后的牢骚。
罗瑞和元配的儿子罗子谦看过手札,默不作声地举起锤子砸碎罗瑞的头颅裴冰看过手札,一把火烧了罗瑞,扬了一半骨灰。
她为这个王蛋放弃当器坊副坊主的机会,实在不能更愚蠢了。
裴冰急切地赶去器坊。
裴氏修士回来时,罗瑞的妹妹正在别人家赏花喝茶聊天,等到她回家,她哥哥罗瑞还剩下一半骨灰。她是极愤怒的,然后她看到罗瑞的手札,上面有关于她的、让她更愤怒的内容。
罗瑞的妹妹想把剩下那一半骨灰扬了,念及罗瑞小时候勉强算是一个好哥哥,她忍着怒火把骨灰装进罐子,随便找个地方挖坑掩埋。
裴九叔没看到手札,他找到族长裴金伦,话未出口,先看见裴金伦阴郁消沉地躺在床上。
“族长,您怎么会受伤?谁打伤您?”
“”
裴金伦说不出口是莹姑打伤他,裴九叔问他,他没好气地瞪了裴九叔一眼:“找我有什么事?”
裴九叔犹豫着,被裴金伦瞪了第二眼,连忙如实告状。
裴金伦垂下眼帘,心说:裴如昔又搞事?老祖宗都管不住裴如昔,我哪里管得了?裴如昔可是能杀死林氏族长的狠人。
可是,他不愿在裴如昔面前低头,思索一番说道:“你告诉裴如昔,你是我任命的,她无权换一个人当副坊主。”
“族长不亲自去责罚她吗?”
“你抬我去?”
裴九叔灰溜溜地走出了族长的房间,在门口碰到族长夫人,低头问候。
族长夫人看也不看他,端着补汤走进房间。
裴九叔免不了腹诽两句。
与这位明媒正娶的夫人相比较,族长宠爱的静儿对他恭敬有加。他要是族长,他也不会喜欢这位无趣的夫人。
及裴九叔来到器坊,裴如昔已选出新的副坊主。原器坊坊主十三叔公被扳倒后,先后有两位族人成为一阶炼器师,裴如昔选的副坊主,正是那二人之一。
她把副坊主的身份玉牌交给新任副坊主,道:“自此刻开始,你便是器坊的副坊主。若是你犯错,或者你能力不够,我会选别人当副坊主。”
该族人受宠若惊地接过玉牌,保证道:“小姐,我一定会做好副坊主的!”
裴九叔听得这句话,大怒,叫道:“慢着!裴如昔,我才是副坊主,你把玉牌还给我!”
裴如昔看向他,说:“你问过族长了?”
裴九叔:“当然!”
裴如昔道:“我强,我说了算。”她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器坊的副坊主之位理应能者居之,坊主之位、族长之位亦应如此。目前我们家没有第二位二阶炼器师,谁能成为第二位二阶炼器师,谁便是器坊的坊主。若能制作二阶符纸、二阶布料或别的二阶物品,也可以当坊主。”
你哪里强了?你有什么底气在这里大放厥词?
裴九叔想起躺着的族长,又想起族长是和裴如昔、裴金盛等人一起回来的,再看到蹲在裴如昔身边的三阶妖兽,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他想:裴氏宗族的天,大概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