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曾经的东玄人，叶凝自是不会说自己“老家”有什么不好，但要她说好其实她也说不上来，因为她是活在东玄最底层的那种人，东玄的国君虽不昏庸，但登基后也没做出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东玄在他的治理下，最多只能说稳定，但比起南昭和北岐，却是落了下乘，而且东玄国君的处事态度，总让叶凝有种软绵绵没什么出息的感觉。

叶凝猜测，联姻八成是东玄皇主动提出的，目的只有一个，抱个大腿好过日子！毕竟单国力而言，东玄既没有南昭的百万雄狮，也没北岐那样的强将智者，两国随便一个杀过来，东玄都只能投降，趁着还没打起来，先结个亲家，以后有什么事也好有个靠山。

而叶凝虽然不喜欢慕容鸿，但作为一国之君，慕容鸿是绝对有资格的，他登基以后整顿吏治，朝中那些作威作福，搜刮民脂民膏的老臣被他关的关，杀的杀，单论这份果断决绝，他还是比东玄国主强上不少的。

叶凝随口道：“也没什么不好，不过两国这样一联姻，北岐会着急的吧？”

裴夜笑容不变，“怎么说？”

“原本三家各掌各的家，各有各的优劣形势，但若东玄和南昭联姻，两家成了兄弟，要是哪天想起来举兵攻向北岐，北岐岂不两面受敌？”

“北岐若被东玄和南昭吞并，南昭便会更加强大，你这做公主的不是也跟着受益吗？有何不好？”

叶凝表示不同意，“打仗有什么好的？上位者的野心游戏都是建立在老百姓的鲜血尸体上的，不信你随便找个百姓问问，有没有人喜欢打仗？一旦打仗，那些住在边境的百姓更是首当其害，战场之上可没那么多君子道理可讲，还不是烧杀抢掠各凭本事。”

裴夜道：“听起来，就像你经历过战事一样。”

“我走运，生在太平盛世，战事我是没经历过，但以前也听了不少。”

裴夜饮了口酒，突然问道：“那你觉得，若将来真的开战，谁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谁都没赢！自古以来朝代更替就像是命运操纵下的理所当然，再兴盛的王朝，时间久了也会长蛀虫，慢慢地从兴盛到衰败，然后被另一个国家取而代之。我觉得，战争就是一场以命换命的赔本买卖，打一场仗，就算赢了，但付出的也绝对不少，战事平息后，还要用长久的岁月来休养生息，怎么想都是不划算的。”

叶凝说出自己的想法，虽然她没经历过战事，但对于战事，她曾经也是想过的，因为很多年前东玄国内曾有市井传闻，说北岐可能会攻打东玄，那一阵子人人都处于一种精神紧张的状态，好像随时都准备卷包袱逃难一样。

“你干嘛看着我？”叶凝见他一直不说话，一转头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神情虽是和往常一样地平淡，可那双眼睛，却比往日要更深邃，眸光深处，似乎还有些奇怪的东西暗暗涌动着。

裴夜转开视线，“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六公主比我想象中的更……”

他突然停下不再继续说了，叶凝可是听不得这种半桶水的话，立刻追问，“更什么？”

裴夜轻笑一声，在她脑袋上揉了揉，“更贪吃！这一桌菜我原本以为你吃不了，没想到几乎全让你吃了，我都没怎么吃！”

“你今天本来就是请我吃饭的，当然是我为红花，你为绿叶，你意思意思衬托一下就行了！”

好一个红花绿叶，这辈子，估计也就她敢将他定义成绿叶了！

就在师徒二人吃吃喝喝的时候，突闻外面大街上传来一阵骚动，叶凝好奇地推开窗户看下去，一看不要紧，竟让他在吵杂拥挤的人群中，看到个挺眼熟的人！

叶凝稍稍回忆，才想起在哪里见过他。裴夜见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一直站在那里，便也起身走了过来，“在看什么？”

“那个人……”叶凝指向下方人群里的一个男子。

裴夜看向她指的那个人，“是他？怎么？你认识他？”

叶凝道：“之前我去御膳房偷吃的时候碰到过他，当时他也正好去偷吃，就聊了几句，可他怎么会出宫的？太监可以随便出宫吗？”不过叶凝发现，今天那小子没穿太监服，倒是穿得像个世家公子，不由心里泛了泛酸，果然啊，宫里随便挑个人都比她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