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慕容鸿没想到,这么多年了,她仍是一如既往地冷淡,从来不笑,就算笑,也不过是在别人面前装装样子,独自面对他这个皇帝和夫君时,始终是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纵是慕容鸿再怎么喜欢她,时间久了,也乏了,也烦了,也恼了,也懒得与她多说什么了。
只要她不犯什么错,皇后之位就永远是她的!这是慕容鸿多年前对皇后说过的话,当时皇后听了,也没什么反应,就只是老实地行了个礼,然后就不说话了,气得慕容鸿许久都没再去她宫里。
慕容鸿知道,皇后心中有气,因为当年是他一手拆散了她和温行的婚约,可在皇权面前,谁又能说什么?
慕容鸿从不认为自己有错,之后他还为温行另安排了一门好亲事,那女子论出身并不比皇后差,甚至连他们的孩子温泽允,慕容鸿都是多番提拔看重,慕容鸿虽心中没什么愧疚,但也不想落人口实,而且温泽允也确实是个人才,收了温泽允的心,将来效忠于自己,自然是好事一件,对于这样的好事,慕容鸿没道理不做。
不过渐渐地,慕容鸿发现了,虽然皇后一向表现得冷淡,但慕容鸿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就是每当慕容贞有意无意地表示她对温泽允有意时,皇后总是一脸不悦,慕容鸿也曾暗示过想成全慕容贞和温泽允的婚事。
温泽允一旦成了驸马,与皇室便更亲近了,慕容鸿当然高兴,可皇后却直言,温泽允心高气傲,且从未对慕容贞有过任何心意表示,分明是不想接受这门亲事,若他执意下旨,只怕事极必反!
皇后这一说,虽明显带着私心,但也让慕容鸿对此事多了几分考量。
的确,温泽允从未对慕容贞表示过好感,一直都是慕容贞主动,而且温泽允还有些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觉,比起一个满心怨怼的女婿,慕容鸿当然更需要一个忠心耿耿的臣子,所以这门婚事便就此搁置了下来,一直未提。
慕容鸿道:“皇后勿须自责,承儿的事,他自己也有责任,但……”但他现在不能对任何人说,对慕容承下手的是那个众人以为已经死了二十年的先帝!“但那柳宾,朕倒是有些为难了,皇后觉得该如何处置他?”
皇后道:“承儿与柳宾的虽是私事,但牵涉东玄便是国事,后宫不可干政,臣妾不敢妄议。不过,如今承儿与柳宾都仍昏迷,此时若给柳宾定罪,只怕会有人不服。”
慕容鸿道:“皇后所言有理,朕已经派太医去看过柳宾的伤势,他的伤不及承儿重,太医说这几天应该就能醒了。”
说完,慕容鸿看了皇后一眼,她始终神色平淡,好像在说的是与她完全无关的一件事,慕容鸿见她明明坐在身边却连一个眼神都吝于给他的态度。
再想到之前这么多年她的冷淡,也不知是不是最近烦心事太多,竟不自觉地想与这个他这辈子用了最多心思的女人亲近亲近,于是便很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结果握住的瞬间慕容鸿明显感觉到皇后的手有些僵硬,且被他握住的手下意识地想要抽离。
这一微小短暂的反应让慕容鸿心生不满,当下也不管皇后的心情和态度,直言道:“今晚朕去你那里!”说完,松开手,起身走人,完全不打算给皇后说话的机会。
皇后看着慕容鸿离开的背影,默默地收回刚被他握过的手放在腿上,然后另一只手用丝帕不停地擦着这只手,眉目低垂,不着痕迹地遮掩了眼中的怨恨和厌恶。
不远处,一抹隐在树后的身影看着这边亭中的一切,然后脚下一转,往宣德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