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请你把我放下来,这个样子太难看了。”
“好的,好的,现在你是金主,你说了算。”有二十万的大钱要挣,这服务态度自然要好一些。
“我们打车,先去黄大仙,那里有间天主教堂。我在那里有朋友。”陈会敏说道。
“你伤这么重,不用去医院吗?”
“江湖事,江湖了。我们从来不去医院,不惊动官府的。”
“我刚外出消遣,身边没有带人,就被刀手埋伏,你说巧不巧?”陈会敏抱怨了一句。
这摆明了就是怀疑家中有内鬼啊。
陈会敏没有深谈的意思,陈卓也不愿过多了解,于是带着陈会敏打车到了黄大仙,找到了那里的天主教堂。
香港的出租车司机也都不是良善之辈,见到浑身是血的人上车也敢载,还多要了十几块钱呢!
“你欠我二十万,外加58块的车钱!”陈卓下车带着陈会敏进了教堂。
“知道,知道。你一路上说了不下十遍。”
这间开在黄大仙这种鱼龙混杂之地的教堂,主管牧师叫做陈深之,原来也曾混过社会,号称慈云山十三太保,后来弃恶从善,当了牧师,每天劝人向善。
“阿敏,怎么搞成这个样子!”陈深之见到浑身是伤的陈会敏,急忙迎了过来。
“一言难尽,深哥,这次靠你了。”
“好好养伤,其他都不要说。”
陈深之拨通了几个电话,很快就有一些家庭医生上门给陈会敏疗伤。
陈卓闲得无聊,在教堂转了转,不愿多事,又不肯离开。
“我还有20万零58块钱没到手呢!”
陈卓对西方教不敢兴趣,但这教堂里装修的花花绿绿,穹顶和玻璃上的彩画倒是挺有意思的。
“小兄弟,你也对主的故事感兴趣啊!”一个穿着黑袍,戴着眼镜,胸口挂着木质十字架的牧师走了过来,正是那个陈深之。
“牧师,你不用去看着伤者吗?”陈卓笑道。
“不用。我是牧师,不是医生。我的职责是给迷途的羔羊指明道路,让他们回到主的怀抱。所以指引像你这样的青年才是我最需要做的。”陈深之提到“主”,便一边说着话一边画着十字,十分虔诚。
“我是不信洋教的。”陈卓连忙摆手。
“没有关系,主不强求每个人信奉他,但会关注每一个信奉他的子民。无论你有多少罪孽,只要诚心侍奉我主,都会被洗净身上的罪,得以进入天堂!”陈深之深情款款的说道。
额,这话也就信者恒信,不信者无谓罢了。
当年十字军东征时,那些基督徒对msl可不是这么说的。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不信我就永世下地狱!”
经过近代几次宗教改革,才变得温柔了一些。
“小兄弟,你对主的故事了解多少?来来来,我给你讲一讲主出生的故事......”
“小兄弟,你知道主是怎么复活的吗?是这样的......”
“小兄弟,你知道主门下十二圣徒都有谁吗?他们可是大大的有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
陈深之一直在给陈卓讲述圣经的故事,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
陈卓若不是因为钱还没到手,早就受不了这啰嗦落跑了。
“小兄弟......”
“够了,牧师。其实我倒是对你加入教会的经历更感兴趣。能说一下吗?”
“当然可以。在主的面前,我没有隐私。”
陈深之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说道:“二十年前,我还年轻,那时候为了生活,在九龙城寨打打杀杀,吸.毒.卖.粉,抢山头,收保护费,档口生意,做了许多坏事。哪怕在夜总会看到人家比我的金链子招摇,我气不顺就动手打。”
“那你还真够威的。”陈卓搭腔道。
“当时我染了毒.瘾,父亲临终前劝我不要再吸了,说:我救不了你,香港也救不了你,不如你去美国吧。可我只能说:对不起爸爸,我有案底,没法移民。后来父亲去世,我连守灵堂的时候都在偷偷的吸。现在想起来,就感觉满身罪恶。但,当时就是戒不掉。”
“后来呢?怎么戒掉的?”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那时候我已经,却在一次拼杀中受了重伤,差点死掉,就是从那时起,我开始戒毒,成功了,也信了教,曾经吸毒的我,当上了牧师,到处做讲座,到处劝人不要吸毒,到处规劝自己曾经的兄弟不要再做伤天害理的事。”
“你,你的经历还真是传奇啊。我觉得你做的很好!”陈卓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下,赞道。
“我也这么认为。所以我会一直坚持下去,每劝解一个人,世上就会少一个古惑仔,多一个幸福的家庭,我也就少一份罪孽。”
“牧师,你这也算是成功的退出江湖了。可为什么还接待像陈会敏这样的人呢?”陈卓不解道。
“退出江湖?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江湖中,怎么退出?只能算是远离江湖的中心罢了。江湖的中心是各种名利纷争,而我不需要名,不需要利,只想化解纷争,所以算是偏居江湖的边缘吧。”
“是这样吗?真是受教了。”陈卓感觉受益匪浅,微微鞠了一躬。
“怎么样小兄弟,听我说了这么多,有打算回归正途,不做古惑仔了吗?”
“当然不做古惑仔了。因为我本来就不是古惑仔嘛!”
“啊?你不是阿敏的小弟吗?”
“不是,我只是个见义勇为的好市民,送他来就医的。顺便他还欠我20万零58块钱,你能帮他先结一下账吗?我看他一时半会好像出不来的样子。”
“......”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