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中,早有姬鲂身边侍酒的姬妾下来,引着杨季白和梁谋到银帘后入座。酒又重添,舞姬们不再登场,乐师那边铮铮奏起古乐。
姬鲂吟吟笑着给梁谋杯中斟上甜醴:“陇右梁氏,名不虚传!有这样的壮志,有什么舞姬配和你共舞?禁军幕府一个小小的长史,怎么能让你施展抱负?”
梁谋有些惊讶,此时姬鲂全然换了语气,也看不出庸庸碌碌的老态,眼神深藏不露,静静地看着她。她只得顿首,一口饮尽了那杯甜酒。
“我知道梁将军以为我昏聩,梁将军却不知道我要看的不是女子之舞,而是你的破阵之志。”姬鲂坦然笑笑,“王都有难诸侯并起,这是良将奋发的时代。我亲点梁将军来此饮酒,可不是仰慕一个陇右梁氏的威名。”
“大人过誉了。”
梁谋忐忑不安起来。原先对于姬鲂的不屑都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惶恐。在这种参政数十年的权贵面前,她有种感觉,自己进入王都,竟是踏在一个悬崖的边上。
“庸庸之人,他有什么身份下令给运筹帷幄的人才?”姬鲂话锋一转,“不过总有兵戈之志,从政却要小心。从来硬弩先断弦,总是钢刀口易伤,这句老话梁将军不知么?”
“谢大人。”梁谋起身要拜。
“不必。”姬鲂伸手拦住,忽地转向了一旁的杨季白,“名家士子,风流贵胄,可是今夜寒舍下并没有请这样的贵客啊。”
能在阁中饮酒的不过四十余人,下人们也许记不住,却没有一个人能瞒过姬鲂的眼睛。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杨季白,非喜非怒,心意难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