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城东离开家乡,踏上返回武当山的归程。第三日便到了襄阳府均州境内,武当山已近在咫尺。
日近中午,洛城东走在城内的大街上,看到前边十字路口处有一处同心酒楼,临街两层楼的门面,虽算不上富丽堂皇,也看着整洁大方。
洛城东腹中已感到饥饿,迈步登上同心酒楼门前的台阶,就要进门,正在这时,还有两个人也上台阶进门,洛城东与这二人同时到了门口,再往前走,就要相并通过店门。
洛城东本是一个读书人,以礼为先,不愿与人争抢,便稍向后退了一步,给那两人让开门口道路。这两人看他让路,也停在门外。
此时门前就他们三人,洛城东看这二人,二人也看向洛城东。洛城东只见这两个人并不高大,虽是两个男子,却显得有些瘦弱,但面目生得十分俊俏,前边的一人身材稍高,面白肤细,两颊粉红,鼻如堆雪,两弯柳叶细眉,一双如星皓目,微微上翘的嘴角衬出一脸的喜气,身穿翠绿的盘领衫,头梳发髻,系扎发髻的碧色绢带垂在身后,此人看上去就惹人喜爱,没有一点世俗之气。后边的一人稍矮,穿玉色衣衫,也是长相可爱。
洛城东伸手相让,道了一声“请!”意思是让他们先进门。对面前边那人看他让路,面带明媚的微笑,左手背在身后,右手横出,上身向一边微倾,做了一个正规的礼让姿势,说道:“兄台先请!”说话声也是清脆悦耳。
洛城东道:“你们二位先请!”那人又道:“还是兄台先请!”后面那一人看他二人让来让去,不禁“嘻嘻”地笑了起来,忙用手掩住了口,前边的人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双眼示意他不要再笑。
洛城东“嗯”了一声,当先而入,二人随后进来。店中小二迎上前来,看他们三人相随,以为是一起的,笑道:“三位楼上请。”当先引路,领着三人上楼梯到了二楼。
楼上已坐了几桌人,靠窗的位置有一桌空着,小二笑道:“三位就坐这桌吧,这里能看到街上,眼亮,又通风,吃着也舒心!”
洛城东本想坐那桌上,但想到身后还有那两个陌生人一起上来,转身向他们谦让道:“你们坐这里吧。”看到里侧还有一张小桌,向小二道:“我就一个人,坐那里吧。”
小二看了看三人,笑道:“小的看你们面目长相就像是一家人,还以为你们是一起来的,却不是,小的这次看走眼了!”
洛城东道:“不要紧。”便走到里侧小桌旁坐下。这二人坐在临窗桌子旁,穿翠绿衣衫的人又端正的向洛城东抱拳道:“多谢兄台!”虽然他尽力要面目严肃,眼角眉梢却还是带着灿烂的笑容。洛城东也抱拳还礼。这个穿翠绿衣衫的人,虽然礼数周到,但给人感觉好像是依样而行,并不自然而然,那个穿玉色衣服的人有时抿嘴微笑,却并不怎么说话。
这二人要了两个菜,两碗米饭,洛城东也要了素菜米饭,小二前去准备。
洛城东环顾四周,看到靠墙有一桌,旁边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两个男的都有三十多岁,面目粗豪,女子也有将近三十,穿一身紫色衣衫,瓜子脸,柳眉杏目,面色虽然稍黑,却也算有几分娇艳,但双目来回顾盼,神色显得风流轻浮。
这三个人正在吃饭饮酒,只听其中一个男的向另一个男的道:“大哥,咱们师傅武功那么高,平时都是自由自在的,这次为什么非要去做什么万劫教的护法王,听别人的命令?”
洛城东听他提到万劫教三个字,心中巨震,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个隐退江湖多年的魔教似乎真要死灰复燃了,当下凝神倾听,想再听他们说些什么,但表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边另一个男子急忙用手朝说话的人嘴上挡了一下,示意他谨慎小心,两个人转头看了看周围的人,看到别人都并没有注意到他们,这才放心。
这个男子放低声音道:“咱们师傅的师傅,也就是咱们的师公,本来便是当年万劫教的护法王,叫做西牛贺王,听命于那时的教主龙九霄,曾经叱咤风云,称霸武林,威风的了不得,后来这个万劫教内讧,就解散了。后来龙九霄的儿子龙天阳想重组圣教,没有做成,还被几大门派的掌门人联手打成了重伤,直到现在,龙天阳的儿子又要在此组织原来万劫教教众的后人,扩充力量,再组圣教,还要挑战武林各派,为他父亲报仇!”
原来问话的男子道:“原来还有这么一段旧事,那么咱们师傅叫咱们太白山三杰去浙江括苍山,一定是也要加入万劫教了?”另一个男子面色郑重地点了点头。
洛城东还想继续听他们说出这一代万劫教教主的名字和总坛所在的地方,但两个人又开始吃饭,暂停了说话。此时伙计给他和同来的那两人都送上来了饭菜,洛城东开始吃饭,耐心等待他们再讨论原来的话题。
三人中的那名女子却心不在焉,没有用心听两个男子说话,向楼上各桌的人不住打量,一眼看见了和洛城东同时上楼的那两个长相俊美的人,脸上绽开了笑容,拿起面前桌上的酒杯,扭动着腰肢走到这两个人的桌前,在靠近那名穿翠绿衣衫少年男子的桌子一侧坐下,身体靠向那人,边笑边嗲声嗲气地说道:“小郎君!我请你喝一杯好不好?”
洛城东看她神情举止,知道她是个花痴,不禁有些厌恶,还有些好笑,好奇地看着那个绿衣少年,看他做何反应。墙边那桌上的两名男子也看了看这个女子,一个笑道:“大哥你看,老三的毛病又犯了。”那个大哥道:“这个老三,什么时候都改不了,二弟看着她点儿,别让她惹出什么麻烦来!”
那个被称作老三的女子,正端着酒杯递给绿衣少年,还抛了个媚眼道:“喝吧,喝了这杯酒我带你上山看风景!”
绿衣少年满面笑容地看着那个女子,放下手中筷子,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杯刚离口,却“咔咔”地咳嗽起来,显是被酒呛着了。
给他酒的女子,发出“咯咯”的笑声,便去给绿衣少年捶背,刚捶了一下,脸上突然变色,怒喝了一声:“你……!”又冷哼了一声:“哼!”倏地站起身来,拿起酒杯回到自己的桌上坐下,怒气未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