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衡水突然握紧了老人的手,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每次回来看奶奶,衡水都要反复沐浴清洗许多遍,而且都是用花瓣香粉泡水清体,街便是遇见个姑娘家,身子也未必能有他清香芬芳,可每每跪到老太太的床头前,老太太总是能够嗅出那外人根本无法察觉的血腥味。
老人家轻声叹息摇头道:“阿水,你做什么,奶奶可以不问。但是你切记,无论什么时候,到了哪里,切不可忘记自己是个人,而非那山林横行的野兽畜牲。”
衡水沉默不言,不知是无话可说,还是不想作答。
乡里们只知道衡水近些年做生意发了家,却是没有一人知晓他如今是做的何等营生。
屋外头传来衡冰欢喜爽朗的笑声:“哥哥,哥哥,快来玩儿呀。”
“奶奶,我先去陪衡冰玩会儿。”衡水缓缓站起身来,松开了老人家那干瘪褶皱的手掌。
老人家轻轻叹息,挥手道:“去吧,去吧。”
她的儿子是军中的伍长,她的丈夫也曾经是秦国的老兵,这沾染了人命的血腥气她怎么可能会认错,便是如今早已经老眼昏花,识物不明,可是这鼻子绝对不会嗅错。
她知道,她的孙子如今也走了一条拿人命换银钱的不归路,而且还是一条不足为外人道的旁门,一条诡道歧途。
自衡水发迹起,她不肯花衡水给她的一个铜子,也不许衡冰去碰衡水的钱。她始终觉得,若是花了那人命钱,会增加衡水身的业障。
那是自己的孙儿,她太清楚对方的性子,更明白他走这条路是为了什么,所以她不劝也不说,只当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屋外一只白鸽扑棱着翅膀落在了这土屋小院子中。
不等好奇的衡冰冲向那只白鸽,衡水已经身形敏捷得抢在衡冰的身前,快速抓起了那只白鸽的一对翅膀,又以常人难以察觉的速度,迅速解下了鸽腿的一个竹签筒。
这是专门用来传信的信鸽,此刻是有人向衡水发来了信件。
自签筒之中取出件信,读完,然后一口将其吞入腹中,这些动作衡水是做的行云流水,自然之极。
而此刻衡冰刚好冲到衡水的身旁嚷嚷着要鸽子玩。
衡水笑着转身将鸽子送到了衡冰的手中,他轻声道:“小冰,哥哥最近还要离开几日,你要乖乖留在家里,照顾好奶奶,知道了吗?”
刚刚得到一只白鸽的少年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并未能够将哥哥的话听在耳朵里,只是随口答应着,便跑去边逗鸽子玩去了。
衡水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屋子,面的笑容渐渐收敛:“奶奶,等这一次的任务完成,我便收手,回来同衡冰一起陪伴在您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