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宿舍的路上,大家都把何教官的祖宗问候了几百遍。回到寝室,大家一一洗刷后,卧谈会再也召集不起来了,大家飞快进入梦乡。
军训的好处是大家的食量暴增,平时一顿2个馒头都搞不定的徐亦达,这时候得要4个馒头,或者两碗面条了,啤酒也是必需品,正好消乏解困。只是大家的作训服只发了一身,基本来不及洗。两周后,男生的作训服上汗津津的白碱已经全出来了,幸亏校方统一安排了一天的休息,要不大家的衣服真是馊了。
列队之余,大家也会组织着唱一些歌曲,比如《打靶归来》、《我是一个兵》、《小白杨》之类。而徐亦达还发动大家学唱了一首杨俊荣的《大皮鞋与爱情》,其实里面只有几句拿来演唱,而且总是在女生队列经过的时候才唱。杨俊荣是一名台湾歌手,当时出了一张专辑叫做《伤感列车》,里面的很多歌曲也经常在校园广播站里播放,而《大皮鞋与爱情》这首歌曲却反而被化学系的男生用得最多。
第一次唱这首歌的时候,男生队列正好从操场回来,恰好经过澡堂那条路,女生们三五成群地刚从澡堂里出来,她们湿漉漉的头发还没有完全干掉,空气中飘来芬芳的“蜂花”洗发水味道。这个时候的她们穿着花裙子娉娉婷婷地行进在路边,手里端着的脸盆里则是换下来的衣服和洗漱用品。男生们的眼珠子都亮了起来,队伍有点乱了。徐亦达突然带头吼了一嗓子:“穿上我的大皮鞋,就不怕老板唠叨”,果然下面一群男生就跟着吼了起来:
我有一支枪,扛在肩膀上
子弹上了膛,刺刀闪光
我有一支枪,扛在肩膀上
子弹上了膛,刺刀闪光
......
女生们纷纷侧目,男生们则精神为之一振,兴高采烈地列队经过。
后来只要有女生经过,大家都会大声唱起这首歌,也是趣事一桩。
军训的最后阶段要练习射击了,每人领取了一只没有枪栓的半自动步枪,先是练习了一些操枪动作,再有安装弹夹动作,再趴在地上练习两点一线的瞄准和射击姿势。而正值烈日炎炎,大家伙儿往地上一趴就是半天,火烫的地面让大家真是坚持不了多久。操场边有些带着娃娃们遛弯儿的教职工家属也都躲在树下,大家同情地看着这帮学生娃娃们,有个老太太过来跟何教官说别对他们太苛刻了,赶快让他们回去吃饭去吧。偏偏男生们还都认真了起来,这种严苛的训练,越是辛苦就越要有个好样子出来。
实弹打靶的日子到了,一大早大家步行拉练到西郊的一个射击场地,每组15人,100米的卧射,每人五发子弹,都在弹夹里装好了,每人后面一个教官来做安全保护。前方靶子那里下面有保护壕沟,有其他系的同学来报靶。
徐亦达的心里一阵激动,眼看着前面的同学陆续打完了,阵阵的枪声震耳欲聋。到了自己上阵,第一发子弹砰地一声发射了出去,强大的后坐力震得肩膀一疼,调整位置后,再继续射击,却没成想五发子弹貌似只抠了四次扳机就打没了。后来才知道这种半自动武器,如果手指头击发后不复位,继续抠在扳机上的话,会继续射击出第二发子弹。
徐亦达成绩为43环,他估计有一发子弹肯定是连发的那发打偏了,而全连里最高成绩为49环。回来听说其他系里最高有超过70环的,应该是别人打错靶子了,毕竟100米的靶子排成一行,很容易就打错了。
麻烦总会不期而至,一班有个胖子同学就被教官踹了一脚。原来是他打完自己的子弹后,刚起身就去捡拾飞到旁边的子弹壳去了,他旁边的同学还在瞄准,砰的一声,子弹从胖子身前飞过,吓得他身后的教官飞快把他拽了回来,然后揪到后面去,上来就飞起一脚,骂上:“你不要命了?”
本来实弹射击前教官已经三令五申,射击前后不得有任何多余动作,枪口绝对不能对人,也不能去捡子弹壳。结果这家伙还是违反纪律,被教官踢一脚也是活该。
而周裕峰就狡猾多了,他静静地打完五发子弹后,趁乱捡了一枚子弹壳揣到了兜里,教官压根没有发现。回到宿舍里,他才掏出来炫耀了老半天。
最后一天是阅兵式,全体军训同学列队走过检阅台,全校里走正步最整齐和标准的都是女生方阵,她们整齐划一,飒爽英姿。下午的时候又在学校礼堂组织了军训总结表彰大会。晚上则是聚餐,大家则开怀畅饮。第二天早上,各自连队送别教官离开,女生方阵那里哭成一片,男生这里却悄无声息,仅仅是粟凡和几个排长代表大伙儿给何教官买了些礼物送给他算作告别。
徐亦达回到老家只呆了一个星期,又要返校了。母亲见到徐亦达的光头形象晒得黑红黑红,很是心疼。
之前复读的同桌江秦良考上了上海的华东化工学院,两人见了一面,徐亦达眼瞅着这家伙上了重点,开始虽然有点嫉妒,但整体还是挺为他感到高兴。江秦良解释说,父母原本就是上海知青,后来进了山沟里的三线研究所,将来退休后还是想回到上海定居,这次他考到上海去,也算是家庭的整体规划之一。
徐亦达也侧面打听了一下谢依萍的高考成绩,却还没有消息;自己心想这幅形象也不好意思去见人家,于是一周后就启程返校了,两人之间就此错过,再也没有续上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