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小友，既然来了，不如下一局棋吧。”

一连干净利落赢了好几个人后，没人敢报名上去挑战了。见陈青云要走，擂台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老者突然开口。

“这少年什么来头，竟能让我家丫头倒贴银子，好好观察观察。”

一身素净长衣，头发梳起了少年常有的发髻，不说话的时候很安静，就像一潭看不出深浅的湖水，眉眼干净，不卑不吭，尤其是那眼神：

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过如此。

这不应是一名十六岁少年该有的眼神，而是一名看透世事无常、大彻大悟之人该有的眼神。

暗中观察陈青云，老者暗暗称奇。

不过这老者下棋也太生猛了，每次都以一敌三，一人同时对弈三局棋局，每一棋局都在百手之内赢下，实在吓人，要知道报名费可是纹银十两啊。

十两纹银，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不是个小数目，所以大多数人选择了放弃。

“可我没钱啊。”陈青云的确没有那么多钱，他每月领的零花钱才十两。

“有人付了。”老者朝身后撇了撇嘴。

抬眼望去，擂台后露出一个小脑袋，可不就是那个腹黑的红衣少女。此刻她正对着陈青云吐了吐舌，随后又将小脑袋缩了回去。

这头母老虎不会在整我吧。

陈青云绝不相信红衣少女看上他，肯定想听故事吧。

否定脑海中的猜测后，陈青云在老者对面坐下，寒暄客套过后，手执白子，落在棋盘上。

十几手棋之后，老者微微皱了皱眉，暗道这少年棋风怪异，完全不安常理出牌。

下到五十手棋的时候，倍感棘手，先前看似怪异的落子，越到后面越有妙用，老者不禁问道：“公子棋风令人耳目一新，敢问家师是谁？”

家师？哪有什么家师。不过是动了动心念，从光脑中找出前世李昌浩、古力、柯洁等围棋大师比赛的视频，然后通过光脑进行复盘演算，得出下棋的步骤。

刚一落子，陈青云感觉很奇妙。前世从来没有下过围棋，但经过光脑复盘演算过后，那些棋谱就像烙印刻在脑海里，记忆力也提高了不止一个层次。

“自己瞎弄的。”陈青云不敢说自己脑袋里有个光脑，太过于耸人听闻了，说不定会被人认为妖言惑众。

“原来如此。”见陈青云不肯吐露家师名讳，老者不好继续问下去，也没放在心上。

“差点忘了，小友怎么称呼？”

“晚辈姓陈，名青云。”陈青云边落子，边开口，语气不卑不吭。

“青云青云，平步青云，好名字，老夫姓林，以后称呼林老就行。”富家翁打扮的老者平易近人，没有任何架子。

一番寒暄客套过后，紧接着就是激烈的对弈。

“我认输。”良久。手执白子，思考了会儿，陈青云弃子认输。

“哦？这是为何？明明现在胜负难料。”林老微微惊讶。

“第九十手棋，白子落败，所以不想浪费时间。”

才下五十手棋，就能预测第九十手棋的胜负，这少年难道能看到四十手棋的变化？

不可能。老夫最多也就演算五十手棋的变化。放眼整个大夏王朝，能在老夫手上走完九十手棋的青年才俊，一双手数的过来。

见林老疑惑，陈青云也不争辩，继续下棋。果然，不多不少，九十手棋后，白子败局已定。

“公子棋艺高超，不过手段过于诡异、狠辣，有失君子之风啊。”林老想了许久，最终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他不希望一个好苗子长歪喽。

“下棋求胜，哪有那么多道理。兵者，诡道也。其实棋道和兵法也有相通之处，都是求胜，而非求败。”

陈青云不会想到自己无心的一句话，在老者心中引发震撼。

归根结底，在那五个字：兵者，诡道也。

陈青云只是引用将《孙子冰法》里面的一句话，放在前世的地球，引用古人文章著作，算不上什么大事。

问题是，大夏王朝没有出过孙武，也没有《孙子兵法》。

“有趣的少年。”望着陈青云远去的背影，老者微微颔首，越琢磨，越感觉那五个字非常玄妙。

（……）

春江水暖鸭先知。四月仲春的江宁城，多了几分花红柳绿、万物复苏的欣荣景象。

一连好几天，醒来的时候，陈青云就听到房檐下——燕子衔泥造窝的呢喃声音，非常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