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初,”
“殿下,”若初抬起那双含着春水的明眸,“你真的一定要参与夺嫡吗?”
元僖心下一沉,略带畏惧地看着她,“若初,这是我十几年的目标,不可能放弃。”
“那大殿下呢?一个个,为了权位六亲不认,残害手足,杀人妻儿。用遍地白骨,铺平至高无上的道路;用千万亡魂,掩盖这个肮脏不堪的锦绣山河。用成王败寇来自欺欺人,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些辉煌显赫,还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趴在那些死不瞑目的人身上,榨取他们最后一点利用价值!”
“若初!”他被她转述的这段话唬得心惊肉跳,“这些话你最好赶快忘掉!”
“忘掉?”若初自感心寒与无比失望,“殿下,你难道不觉得大殿下说得很对吗?”
“他说得是对!可又能怎么样!千百年来,历朝历代都是如此!生在帝王家,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大哥他不去做不屑做的那些事,那些虎狼之人根本不会怜悯半分。他今日可以不顾一切说出这番话,可说出来之后呢!他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他只会被大家当成个异类,冠上疫症的名头关起来,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子死不瞑目,永远无法沉冤得雪!说他仁厚忠义,不如说他太傻太天真,他只有自己强大起来,自己坐上那个至尊之位,才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可是,他不肯改变自己,一味怨恨别人,楚王妃的悲剧也是他自己造成的!”
若初颓然瘫倒,泪流一如黄河泛滥,不可收拾。
诚然,元僖这番话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将身陷自责与悔恨无措的她,打圆打扁,最后打醒:是的,楚王这样的为人,好过头了,就算让他坐上帝位也驾驭不了底下群臣,摁不住周边虎视眈眈的兄弟,活在自我理想世界里,继续宠信楚王妃这样的盛世白莲花,蒙蔽一生。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是封建王朝无解的死循环。
元僖见她如此难受,也经不住有些自责,“若初,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火。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不会再让人受伤害。我不是大哥,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妻子。”
若初掩面而泣,凭轩涕泗流,她不得已接纳了这个心中老早就明白,此刻却身其中又钻牛角尖的残酷事实,乖乖喝下他喂来的良药,安心养病。
李忠前来请罪,“姑娘,都是老奴的罪过,害姑娘伤成这个样子。”
若初一片迷茫,“你是有罪,可我却不知道你有没有错。算了,我不想纠结这个问题了。李忠,只愿你们以后行事,能多点仁慈,少点戾气。”
李忠深深拜倒,“是,老奴谨记姑娘教诲。”
李忠出了房门,碰到门口的李勇,见他也在关切若初的伤势,便微微点头,“有慕容阁主在,姑娘会很快好起来的。”
“那就好,”李勇微微低头,后又发自内心的敞亮又豪爽,“我李勇这辈子没服过女人,但若初姑娘是第一人。”
李忠也认同地点点头,“只可惜,她不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