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过嫁妆,到这陪嫁衣服,一抬两抬就没了,那还叫什么风光大嫁?”
“二奶奶这话极是。”
俞管事忙附合赞成。
李苒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她还能说什么呢?
行吧,浪费就浪费吧。
她总觉得,这嫁妆,照她们这么办,得把谢将军的家底全给办没了,把那座将军府,办成一穷二白。
“尽量少点吧,太浪费了,一年两套吧。”
李苒还是忍不住限制了一句。
“要不,多陪送些绫罗绸缎,毛皮什么的?”
俞管事看着曹二奶奶商量道。
曹二奶奶一边笑一边点头,“行行行,四套都是少的,行行行,就两套,一年两套。”
“到六十岁就够了”
“这可不行!”
二奶奶曹氏一脸严肃打断了李苒的话。
俞管事赶紧点头,”二奶奶说得对,这事得讲究个吉利。”
“好吧。”李苒叹气。
挑好衣服料子,回到翠微居,李苒坐到炕上,长长吐了口气,接过紫茄递上的茶,刚抿了一口,周娥探头进来,看着李苒问道:
“出去逛逛?”
“现在还能出去逛逛?”
李苒反问了句。
“也是,桃浓问你什么时候得空。
她说还没能当面给你道声喜。
你不用凑嫁妆银子,她就歇着了,最近闲得很。”
周娥进来,坐到李苒旁边。
“这会儿有点儿空,到”
李苒正想着去哪儿动静最小,周娥笑道:“去吴嫂子那里吧,她那间后院又方便又清静,她最近学做了几样新菜,正好尝尝。”
“好。”
李苒干脆答应,放下杯子站起来。
两人在二门里上了车,放下帘子,出长安侯府,往吴嫂子那间饭铺过去。
两人从侧门进了后院。
喜姐儿正在院子里推着小磨磨糯米粉,见两人进来,急忙站起来,先搬了两把椅子出来,再急急往前面去叫吴嫂子。
桃浓提着裙子,冲在吴嫂子前面,三步两步冲到正屋廊下,看着站起来的李苒,走一步曲一曲膝,连说带笑。
“可不敢当!当不起!姑娘快坐下!
姑娘这气色可真是好!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万千之喜!”
吴嫂子和喜姐儿也跟着一边笑,一边不停的曲膝,至于恭喜的话儿,全由桃浓代说了。
喜姐儿往前面看着,吴嫂子搬过来一张桌子,忙着来来回回的沏茶拿酒上点心小菜。
桃浓坐到李苒旁边,再次打量李苒。
“她刚订了亲,又没嫁过去,你看什么看?”
周娥撇嘴斜着桃浓道。
“你这张破嘴!”桃浓唉哟一声,点着周娥叫道。
李苒斜睨周娥,片刻,才哼了一声,移开目光。
“别理她,我先说几句正事儿。”
桃浓看起来很严肃。
“你出嫁那天,我去给你唱迎亲的喜歌,行不行?”
“嗯?”李苒一脸怔忡。
迎亲还要唱歌?
“她什么都不知道。”
周娥看着桃浓啧啧了几声,再看向李苒道:“让她去唱吧,反正不要钱。”
“是迎亲的喜歌?”
李苒看着桃浓确定了一句,桃浓点头。
“迎亲是谢将军那边的事儿,我哪能作得了主?”
“咦!”桃浓和周娥异口同声,一起撇着嘴,斜着李苒一脸鄙夷。
“我只能替你说一声。”李苒无语的看着两人。
“成了。”周娥冲桃浓抬了抬下巴。
“我前儿去城外,替你看庄子去了。”
桃浓一脸笑,伸出去的两只脚来回晃着。
“替我看庄子?我哪有庄子?”
李苒带着几分惊惧,难道有人送庄子给她?她怎么不知道?
“以后就有了,王家二爷和李二爷,到处看庄子买庄子。
行市上这一阵子热闹的不行,一下子多出不知道多少庄子田地,指明了卖给你做嫁妆。
我瞧着王二爷和李二爷真是够累的,要看庄子好不好,还要打听这卖庄子的人家,这两位二爷,尽心的很呢。”
“要买多少庄子多少田?得多少钱?”
李苒简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将军府能有多少银子?
“那不知道,听说现在就看中了一座果园,一座菜园。”桃浓愉快的晃着脚。
看来,她最近的精力,都放在打听李苒的嫁妆上了。
“照这么买谢将军有多少银子?”
李苒再也忍不住,看着周娥问了句。
“那不知道,不过肯定不少。”周娥高抬着眉毛,“你这话,照这么买,得把谢将军买穷了?”
李苒没说话。
难道不是吗?
“别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跟在谢将军麾下,围剿黄宁残部的时候,我分了十万两银子。
黄宁是个守财奴,几个大银库,金银珠宝堆的小山一样。
那会儿,先皇刚刚称帝没几年,还是照没称帝前的规矩,一半分给将士,一半交给皇上。”
“谢将军也拿了?”李苒虽然知道这样的事,亲耳听到,还是有几分怔忡。
“那当然,谢将军不拿,下面的将士,谁敢拿?
谢将军从十三四岁起,就开始统帅大军,十几年里头,不知道打了多少胜仗,剿灭了多少这个王那个帝。银子多得是。
你放心办你的嫁妆吧,怎么光鲜怎么办。
你家谢将军有的是银子。”
李苒噢了一声,松了口气,片刻,又叹了口气。
这成堆的银子之下,是成堆的人命吧。
唉,动荡之地之人,她是见过的。只愿这一世,国泰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