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安皇后和姑婆同一祖父,姑婆出生时,先安皇后就跟着祖母和母亲,到京城居住。”
安孝沉的话顿了顿,才接着道:
“那时高祖统领朝廷兵马,先安皇后的父亲,和两个弟弟,都在军中,先安皇后和祖母、母亲到京城居住,是宣宗皇帝的意思。”
“疑心安家么?”李苒问了句。
“嗯,彼时人心动荡,各州府自行其事,当时朝廷兵马几乎都在高祖手里,迁祖母等人到京城居住,也是应有之义。”
李苒低低嗯了一声。
“宣宗母亲高太后是睿智之人,时常接先安皇后到宫中居住,先安皇后是和仁宗皇帝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情份极好。
姑婆十一二岁的时候,到京城住过一两年,说仁宗皇帝等先安皇后极好。
先安皇后喜食樱桃。
樱桃以颖州所产为最佳,当时颖州沦陷,颖州樱桃到不了京城。
彼时仁宗皇帝已经离宫开府,散朝途中,听到卖颖州樱桃,赶紧命停车,买了樱桃,亲自送给先安皇后。
姑婆说,先安皇后的性子爽利直接,安家人都是这样的性子,特别是安家姑奶奶。”
安孝沉解释了一句,看着李苒笑道:
“王妃的脾性,极似我姑婆。”
李苒笑着,微微欠身。
“仁宗皇帝性子极好,耐心温和。
姑婆说,先太子的脾气很象先安皇后,乐平公主的脾气性子,和仁宗皇帝极似。姑婆说,先安皇后和她抱怨过两回,说乐平过于娇弱。
姑婆十五岁就跟着父兄征战沙场,没见过先太子和乐平公主,关于乐平,她能说的,也就是先安皇后这两回抱怨,其余都是传言,不足为信。”
李苒低低嗯了一声。
“姑婆是在收到安老夫人的信,知道王妃在荆湖跟着大帅那一趟急行军之后,才开始准备我们兄弟到京城的事儿。”
安孝沉从铺垫直入正题。
李苒一个怔神。
“我刚刚从帅帐出来。”
安孝沉回头看了眼高大的帅帐。
“我们兄弟五个,后半夜就动身南下,绕道荆湖,和大帅兵分两路,直击蜀地腹心。
那面安字旗,立到现在,靠的是实打实的战功。
今天的亮旗,震慑无数人,是安家先祖们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以后,这面安字旗如何,要我们兄弟一刀一枪打出来。”
李苒喉咙微哽,片刻,极其肯定的嗯了一声。
“这样的安家,这会儿投进新朝,得有依靠,王妃要是过于娇弱,安家这份沉重,就无力负担。”
安孝沉看着李苒。
李苒脚步微顿,看着安孝沉,片刻,露出丝丝笑意。
“你们定下去京城这事,是要我订亲谢将军之后?”
“是。”安孝沉答应的干脆直接。
“没想到王妃竟然嫁给了谢将军,姑婆高兴坏了,这是意外之喜。
姑婆收到王妃订亲大帅的喜信儿,当天就让人准备行装,安排我们兄弟启程的事儿。
姑婆说,安家和王妃互相依靠,王妃在大帅身边站稳脚跟,安家在新朝能够立足,两事儿互为倚恃,就都容易了。
大帅和太子、皇的情份,是能支撑安家立足,不至于犯了什么忌讳。”
“霍王爷对你如何?”
李苒低头走了几步,突然问道。
安孝沉一边笑一边答道:“霍帅极聪明的人,我和老二到霍帅军中当天,接风宴,霍帅借着酒意,说往后就不用他一人支撑,他十分高兴。”
李苒嗯了一声。
霍帅这话,是说战事,也是说那份独此一家。
在安家到来之前,霍家是新朝独一份的将门,新朝过半兵力,都握在他手里,他霍义山在军中的威望,只在皇一人之下,这可不是件好事儿。
安家的到来,几乎是瞬间,就将这份独一分,这份一人之下的威望,分薄出去。
背靠荣安王府的安家,完全有资格和霍家分庭抗礼。
两家分庭而立,和一家独大相比,自然值得他十分高兴。
“王妃是安家的大福份。”
安孝沉说着,冲李苒幅度不大,却极郑重的欠了欠身。
“你刚才说,安家和我互为依靠。”
李苒似有似无的欠身还了一礼,往前一步。
“有几句话,我和谢将军,”李苒顿了顿,“我嫁给他,是因为我爱他。”
安孝沉眉梢一下子挑起,心又用力压下。
“我对他,一心一意,全无保留,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这样。
我知道世事变幻无常。”
李苒看着想说什么的安孝沉。
“人心更是变幻莫测,我都知道,也都想过,那无所谓,我对他这份全心全意,全无保留,一直到他死,或是他抛弃我为止。
我想,这些,你得知道。”
“我懂了。”安孝沉欠身,“大帅做事心无旁骛,做人大约也是如此。
王妃这样待大帅,真像安家打仗,全心全意,倾力而往。”
安孝沉一边说一边笑,“小五昨天说两句就要叫一声,说王妃就是我们安家姑奶奶么。”
李苒跟着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