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沙漠上稀疏地栽着几株千年不死的胡杨，胡杨垂下的枝条，和沙漠里隐隐露出的白骨一样干瘦。枝条抽出灰绿的芽叶。细看过去，这些芽叶上面长着一张张鲜红的嘴，呲着尖利的黑牙。

死气沉沉的沙漠旁边，却是满塘的荷花，撑着宽大的绿裙，亭亭地立在水面上。荷香浮动，让人心旷神怡。刚一靠近，水下的金色鲤鱼就哗地一下，跃到水面上，带出点点晶莹的水珠，一粒粒如脱线珍珠般滑落，透出别样的活力与静谧。

黑色的死亡沙漠与生机勃勃的荷塘毗邻而居。这样完全不合常理的景象，在修真界五色坛旁实在太普通了，以至于来往的游人对这些奇迹熟视无睹，没有一个停下脚步观赏的。

与自然景观的差异相比，修士的衣着打扮，行为举止的差异好像更大：古代的书生，背剑的侠客，现代的都市丽人，西服革履的商务人士，竹杖芒鞋的山野逸士，这些奇人异士都聚到了这里，反而让一袭魔法长袍的外国法师并不显得特别了。

此时，左鸿烈和楚默正在五色坛北边的商业金融一条街里转悠着。

左鸿烈脚边，久不出门的老警犬汝阳王兴奋地甩着尾巴。它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所以得时刻用身体贴着左鸿烈的腿，追随着主人的脚步，感受着牵引绳上的力量，以免被人踩到。

“唉！燕京也就这样儿吧！这五色坛和淮南的夫子庙差不多，而且人太多了，太挤了。”

楚默习惯地抱怨道。只要打扰到他睡觉，他就认为自己应该抱怨，抱怨得人心烦，就不来管他了。

燕京的凡尘中人多，车多。修得遍地高楼，还不够住；修到六环，还是堵。即使到了修真界，燕京依然是人多、车多。车多还好办，可以有序地停到天上。

人多就麻烦了：如果允许在天上飞，那就难免有人不乐意在别人的脚下，非要飞得高点。他飞得高了，本来在天上的也不乐意了，也要飞得高点……

唉！来吧，订个规矩：禁飞！所以在五色坛区域里，修士们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在地上走着。

混在摩肩接踵的人流里，左鸿烈和楚默者只能一步一挪，跟着人群慢慢地移动。

特别是楚默，这铁牛个子高，身体粗壮。挪不开腿，摆不开手臂，实在让他难受得厉害。他就忍不住又抱怨道：“唉！天下的修士都跑燕京了吗？怎么就这么早就有这么多人啊！”

左鸿烈手里握着牵引绳，浑不在意地说道：“今天是周六，休息日，人多不是很正常吗？再说了，从白鹰国的原子弹爆炸，引爆了一个秘境，到现在都七十年了，马上就三代人了。

还有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一些门派，那就更多了。前几天《修士参考》上有一篇文章，预估现在修士的比例已经达到了千分之一。”

“千分之一啊！咱们国家十四亿，就是十四万修士啊！难怪人这么多。”楚默伸出手算了算，大声说道。

左鸿烈一捂脸，羞愧地纠正道：“是一百四十万！铁牛，回去我给你买个手机吧，上面有计算器。下次你就别用脑子了，太有挑战性了。”

楚默嘿嘿一笑，脸也不红地说道：“那更好，我好好留着脑子，多睡几觉。哎！昨天看报纸，一个学生修真高中联考前用脑过度，导致严重头疼，天天失眠。我得好好预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