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儿过完了,除夕也过完了,初一、初二、初三、初四......
下午开始,天就开始变得灰蒙蒙的。
“阴过冬至晴过年,一年雨水看冬至。今年冬至那天的天晴的那叫一个好,就知道过年时候得下雪。”
刘三嫂站在传达室门口,看着灰蒙蒙的天说。
艾莲正好经过,忍不住偷偷笑了:天气预报是阴转晴的。
艾莲的嘲讽的笑容,被目光敏锐的刘三嫂捕捉到了,大声说。
“老二你别笑,别不信,明天肯定下雪,还下得不小,你信不信?”
“信,我信,你说的对。”
刘三嫂的大嗓门,引来仓库办公室门口正在看天的工作人员的目光,艾莲不想成为众人眼中的焦点,忙表示认同,然后落荒而逃。
刘三嫂还真没说错,晚上八、九点钟开始,外面开始乎乎地刮起了北风,风越刮越大,院门口的老柳树的枝条不停地敲打着房檐,大街上电线杆之间的电线被北风吹动,发出“呜呜”的嘶鸣。
传达室左首隔壁的这件小屋子,是艾莉和艾莉的住所。再左那两间是隔壁王家。艾胜利、宫秀雯带着赵括,住在传达室北边一路之隔那排房子的东首,艾燕办公室的隔壁。
艾莲和艾莉穿着秋衣秋裤,哆哆嗦嗦地钻进被窝,严严实实地裹紧了被子,闭上眼睛。
“砰~砰~砰~”
艾莉用脚碰了一下艾莲,艾莲支楞起耳朵,倾听着门外的动静。
“开门!”
门外传来宫秀雯不耐烦的声音。
艾莲忙跳下床,拖拉着鞋,两步窜到门口,摸索着拉开插销,然后嗖地奔到床上,钻进被窝哆嗦着。
门开了,宫秀雯带着一股寒冷的空气进来,她关上门,打开灯。
“听听这大北风,吹得电线呜呜响,我得吃两片安定片,不然今晚睡不着了。”
她一边说,一边拉开床头三屉桌最北面的那个抽屉,她扒拉了半天,终于从一堆药瓶里翻出一个比男人的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白色小塑料瓶。拧开瓶盖,倒出来两粒安定片,也不用水,一扬脖子吞了下去。
“好了,我走了,来关门吧,看来这雪等不到明天就得下起来了。”
“呜~呜~”的北风嘶鸣中,艾莲慢慢进入了梦乡。
“啊!”
“吧唧!咣当!”
“哈哈!又摔倒一个。”
艾莲被门外的吵闹声惊醒,睁开眼,这才发现窗外的天空亮的耀眼。
“下雪啦?”
艾莉也被吵醒了,她三下两下穿好衣服,跑了出去。
艾莲穿好衣服,站到门口,透过玻璃向外看去,目之所及到处都是白茫茫的世界。
门前的树上挂着一层白皑皑的雪花;树下的路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房顶上也落了厚厚的一层雪,仓库南边的院墙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花儿,连墙上的那几个缺口都填平了;院墙下面的垃圾池都覆盖了厚厚的一层雪。一场大雪覆盖了地面上所有的东西,掩盖了地面上所有污浊,呈现出一个干干净净的白茫茫的世界。
天空中还飘洒着大片大片的雪花,松软的雪花下面是结了冰的水泥路面,路上的行人都穿着臃肿的棉服,小心翼翼地走着,不时会有人不小心会来一个大马趴,惹来人们一阵善意的哄笑声。
仓库里上班的几个年纪相仿的小伙子,在办公室门前的空地,互相扔着雪球儿,嘻嘻哈哈地打闹着。每当有人不小心摔倒了,便会引来他们放肆的笑声。
艾莲把煤球炉风门提起来,炉膛里的蜂窝煤的孔眼原本昏黄的底部立刻变成了满是生机的红色,蓝色的火苗从孔的顶部冒出来,她把切成滚刀块的地瓜放到锅里,准备熬热乎乎的地瓜粥来喝,冬日&一碗热乎乎的地瓜粥,也是极美的。
“早来天降雪,来喝一碗粥。”
艾莲被自己的恶搞逗笑了,半个假期漫长焦灼的等待似乎得到了缓解,她决定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和妈妈开诚布公谈一次,因为麻宝莹要来了。
艾莲把已经烧尽了的费煤球连同削下来的地瓜皮,收进簸箕里,打开门,走向院前下的垃圾池。
“啪!”
一个冰冰凉的雪球飞过来,落到她脖子上散落开,碎裂的雪花,顺着衣服的缝隙滑落下来。艾莲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讶异地四下张望着,找寻着雪球的来源。
“是你扔的。”
“你看看你,乱扔,砸到人家了吧。”
在仓库前面空地上嬉闹的几个小伙子,推搡着一个穿银灰色羽绒服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