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呼吸一口气,柳臻一脸慎重地朝着药摊走去。
“大伙听我说,这是个庸医,什么病都不会瞧。要真是让他治病,非治坏人不可。咱们砸了他的摊子,把他撵出去,省得他骗其他人!”
一位面色苍白的壮汉一脸狰狞地指着周泽大声骂道。
旁边的人听了他的话,对着周泽和药摊指指点点。有人昨天也过来了,指出他就是昨天救了一个人的大夫,不过这人的声音很快就被壮汉和周围百姓的声音淹没了。还有百姓为这人讲解着轰动全城的游方郎中治死人的事,那人听了不敢再为周泽说好话。
壮汉旁边站着一位身材娇小的妇人,无论大汉怎么大吵大嚷,她都带着一副深思的神情牢牢盯着周泽的脸。
看了眼自来了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姑娘,壮汉忐忑道:“棉娘你先到客栈等我,待我教训完这个庸医之后,再回去陪你。”
棉娘的眼神看向大汉时变得温柔起来:“你教训你的,我在这里陪着你,省得你又被骗了。”
壮汉见她神色与往日并无不同,不由心下安定。他定定神,继续将周泽的摊子拍得砰砰作响,凶狠道:“你要是不赶紧滚出去,别怪我不客气!”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得了这种病也不是你愿意的,但是……”周泽心痛地看着落在地上的药材,那可都是他自己背着背篓上山采的品相最好的药材,精心制成的,“但是你不能因此就迁怒于我,还毁我药材。天哪你不要砸我的桌子了,这是租的……裂了?”
“桌子?”那壮汉冷笑道,“我还要你脑袋裂开!”
壮汉说着就要动手,及时赶到的柳臻大声呵斥道:“谁敢动手?”
“你是谁啊?”装汉不满道,“小丫头片子,回家找你娘绣花去。”
抓住周泽的衣襟,壮汉对眼就是一拳。
直到此刻,柳臻才发现自己是那么得无力。
虽然周泽长手长脚的,但显然跟壮汉是比不了的。身材瘦长的周泽在身材壮硕的壮汉跟前,就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很快他的脸上又青了一块。
围观人群惊呼出声,没想到壮汉真的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人,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拦他,同时他们也怕周泽真的是一个治坏人的庸医。
在壮汉又一拳要落下,而周泽明显躲不过,已经紧闭双目的时候,柳臻捡起被震落在地的脉诊,对着壮汉的手背就是狠狠一拍。
那壮汉吃痛,比起那点疼痛,更多的是惊讶,多少姑娘家都是绕着他走的,没想到眼前这位却不仅敢大声吼他,还敢上手打他。
他震惊望向打他的人,不可思议道:“你竟敢……”
他话还没说完,柳臻就抢话道:“你胆敢当街殴打我书院先生,就不怕官府的人来抓你吗?”
“你个小丫头片子,竟然敢威胁我,你看我不……”
壮汉这次的话仍然没说完,打断他的正是刚刚那位棉娘。
在边上看了许久的棉娘,盈盈上前道:“虎志,你还不给大夫和这位姑娘赔礼道歉。”
“我?我为何道歉?”虎志恶狠狠地瞪了周泽和柳臻一眼,不满道。
棉娘不理会虎志的埋怨,好像刚刚发生的事情她都没有看到一样,笑吟吟地对柳臻道:“多谢这位姑娘拦着,不然我这位兄长就要犯更大的错误了。”
柳臻冷哼一声,并不言语。刚刚这位棉娘明明一直在旁边,不仅没有阻拦,眼里还隐隐带着兴奋。直到她说周泽是书院的先生又强硬地阻止壮汉虎志进一步行凶的时候,这位棉娘才不情不愿地走上前来,似模似样地说出这番话。
在柳臻看来,棉娘明明是忌讳了什么,才会突然如此的。
棉娘低头抚眉,快速隐去眉间的不耐,抬起脸来又是和善的笑容:“方才听大夫说的话,似乎其中有什么隐情,不如我们挑个茶楼坐下聊聊可好?”
事关周泽,柳臻并不能帮他做决定,闻言看向一边嘴里不停地发出“嘶、嘶”的声音,一边轻轻触碰着伤处的周泽。
“可以。”周泽想都不想道,“讳疾忌医不是好事,有家人在一边劝着开解着,再好不过。宜早不宜迟,这便去吧。”
将掉到地上的药包快速捡起来,周泽托旁边摊子上的人帮忙留意一下自己的药摊,若是有病患过来,帮忙转告午后再过来。
不理会别的人和事,棉娘看向柳臻道:“不若这位姑娘一起吧,我这位兄长性情暴躁,但是在小姑娘面前还是会当着心,收敛些的。”
这就是威胁她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如果她不去,就不能保证虎志会对周泽做些什么更过分的事了。
柳臻微微一笑,尽展大家风范:“书院先生无端挨打,我自然是要讨个说法的。这位姑娘请。”
棉娘垂眸遮住眼里的精光,微笑着上前带路。
“棉娘,这有什么好说的,那就是个庸医,他竟然……”虎志跟在棉娘身后愤懑道。
棉娘不耐烦地呵住他:“蠢货,闭嘴。你忘记我们这次的目的了?”
她的话让虎志老实下来,只是仍时不时拿不善的眼神看着周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