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了。”柳臻微微笑着道,“一会吃过饭,我也泡个澡烫一烫,去去寒气。”
“是。”谷雨帮她关上了窗才转身出去。
屋内又只剩下柳臻独自一人,她有些落寞地坐在榻上。
榻边的小几上,是谷雨新端来的热茶。
柳臻伸手为自己倒了盏茶,端在手里,氲氤的热气很快迷了她的眼,模糊了她的视线。
放下茶杯,她轻轻揉着眼睛:“一定是太闷了。”
心里暗自想着,柳臻起身去开窗。
窗外的冷气呼地进了来,吹得她身上寒意渐生。
“你怎么了?”
“啊!”柳臻被窗边突然出现的萧秦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
“府里没人,我便来了这儿。你不在,我就在外面等你。”萧秦认真道,“我没有不经过你的同意就跳进来。”
“知道了。”柳臻又是心疼又是埋怨道,“你是个傻的吗?天这么冷,就知道站在这里吹风。”
说着,她让开了位置,让萧秦赶紧跳进来。
如今她已经适应了萧秦的这种进屋方式,哪日看见他规规矩矩地从正门进来,反而会怀疑他有什么目的。
萧秦跳进来后,先摸上了她的眼睛,皱眉道:“到底怎么了?”
柳臻跟着摸上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发现异常,不由拿询问的眼神看向他。
萧秦看着她泛着红意的眼眸,想到刚刚听到的谷雨说柳家三兄弟归来之事,试探着问道:“是你兄长们回来了,所以你喜极而泣?”
“我的眼睛怎么了?”柳臻皱眉道,“很红吗?”
萧秦点点头,有些心疼:“以后莫要如此了。”
真是驴头不对马嘴,这人到底在臆测些什么?知道过多解释反而会叫他好奇心更甚,柳臻有些无奈道:“知道了。”
听她这么说,萧秦更加笃定她是哭了:“既然他们回来了,当是喜悦才是,下回莫哭了。”
虽然自己没哭过,但是她的心情确实复杂,闻言迟疑道:“哥哥们归来,我是很开心的,但是……但是我的心情却很奇怪。”
视线温柔地落在她眼睛上,萧秦作出洗耳恭听状。
“小的时候,大哥二哥常常将我抱着、背着,见了他们,我也会自个儿扑进他们的怀里。”柳臻嘴角噙着笑,回忆着往昔道,“可是这回,我却觉着陌生了许多,明明心里很激动,人却呆板地站着,跟哥哥们也不亲昵。”
“为何,为何会这样呢?”柳臻苦恼地看着萧秦,“我明明很想抱抱哥哥们的,手却抬不起来,也说不出来那样熨帖的话,心中更是觉得那些举动是不合时宜的。”
萧秦定定看着她,眉目温柔,视线与柳臻相对着,蓦然轻声笑了。
柳臻刚想问他为何突然发笑,就被他轻柔有力地抱进了怀里。
“傻丫头,因为你长大了呀。”柳臻听见他用着前所未有的温柔到近似含了情意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道,“我四岁之后,就不会让我娘抱我了。纵是心中如何渴望,也会避开。因为,我知道自己已经过了躲在她怀里假装看不见那些恶人的时候了。我知道,我该学会保护自己,保护娘了。再不能当个求抱的,只会用哭闹应对欺辱的孩子。”
“是吗?”柳臻的声音有些缥缈,“那为何你现在却抱着我?”
萧秦拉开距离,脸突然爆红了,结结巴巴道:“听你说得可怜,所以代替大哥二哥抱抱你。你、你莫要多想。”
瞥了眼萧秦红得似欲滴血的面容,柳臻垂首静静思索着他方才的那席话。
越想越觉着很有道理,她面对哥哥们会觉得有生疏感,不是因为她和哥哥们的感情变淡了,也不是他们的关系变得疏离了。而是他们都长大了,经过九个月的游学,连最小的柳致行都成长许多。至于柳致学和柳致行,他二人的变化更大。
三月时,他们还是满脸文人气息的书生,如今的他们已经有了男人的模样,脸上的孩子气几乎看不到了。
不仅是他们,连柳臻自己都有了许多变化,她揽镜自照过。她的眉眼轮廓比之过去更明显了,眉毛颜色也深了许多,就连脸颊上肉都少了许多。
与此同时,他们更懂礼,也更知道守礼了。
想明白其中的关窍,柳臻扬脸朝着萧秦露出了如往常一般的明媚笑容:“多谢瞻白,瞻白又开解了我。”
萧秦蹭了下鼻子,刚想说不用,就听见谷雨咋咋呼呼的声音传过来:“萧少爷!萧少爷是何时进来的?”
看了谷雨一眼,萧秦紧抿着嘴没吭声。他实在不愿意告诉旁人他和柳臻之间的事,她身边之人也不行。另外,他也不想故意找托词搪塞谷雨,他觉得这是对柳臻的不敬。
知晓两人对彼此都不甚欢喜的柳臻捂脸哀叹,为何每回萧秦不请自来时都正好叫谷雨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