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觉得小姑娘什么都不懂,在这里纸上谈兵的,但是他不好意思直说,只想着敷衍敷衍,早些将人打发了。
柳臻放下茶盏,笑问赵管事:“管事的是觉得哪点不好,想让我提建议?”
赵管事脸色一变,低头作揖:“赵某不敢言东家之过。”
意思就是若是真有什么让柳臻不满意的,那也是柳致贤要求的,与他和他们这些管事的没关系。
还有一点大约就是,如果柳臻真的想改变什么,就找柳致贤去,不要对着他们颐指气使。
柳臻嘴角微扬,很是直接地问他:“看来管事找到哥哥做的不对的地方了。哥哥毕竟年轻,看不全也是有的,还请赵管事指教。”
赵管事看其他人一眼,其他人皆是缄默,他又作了一揖才说:“赵某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
柳臻颔首,没再说什么,只让他们将最近的账册拿过来。
管事对她这么一个态度,显然不会将她的话和要求放在心上,加上现在正繁忙着,她干脆先不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赵管事对身后的钱管事使了个眼色,钱管事笑眯眯地说:“姑娘有所不知,最近互通馆忙得很,东西都是这边进来,那边就送去登记做账。待晚些时候再将账册送过来与姑娘查看可好?”
“是吗?”柳臻笑了笑,说,“越是繁忙的时候做事越是要慢,手忙脚乱容易出错。若是缺人手,就增派人手,切不能出错。”
“谢姑娘体谅。”钱管事接着说,“外面忙,需得人盯着。”
这就是要走了,借口找的有些敷衍,看来真是没将她放在眼里。
柳臻点头:“你们只管将账册送过来就是,至于你们,不必相陪。”
“姑娘!”
管事大惊,柳臻漫不经心地说:“正好我身边带了几个人,若是你们实在缺人手,可以叫她们去帮忙。”
“姑娘,账册……”
“也好,那便我自己去看吧。”说着,柳臻起身越过管事们,径直去了验货的地方。
互通馆走水路的货物在登陆的时候会记一次,进入互通馆的时候会再次记录。
承运和管理接收的不是一部人,下船时的清点是为了承运和管理的交接。
入互通馆的清点记录是为了入账,也是复验。
若是在此时发现少了什么,责任便在馆里码头工人的头上,与水路运输的人无关。
互通馆所涉及的行业十分多,衣食住行、吃喝玩乐,样样包含。
柳臻熟门熟路地到了后院,后院里有一片巨大的空地,八张桌子依次摆开,每张桌子后面都坐了两个人。
桌子前面或站了人清点数量,或是放了衡器称重。
桌前的人清点,桌后人记录,忙得不可开交。
柳臻看了一圈,一个男人正支着手闲闲坐着的,他在等清点之人点数。柳臻上前从他手里拿走了账册,快速翻看着。
“你……”被抢走账册的人刚要呵斥,看见是柳臻,瞬间安静了下来。
翻看了一会,柳臻大致有了成算,她轻声说道:“将同样的货按照产地的不同分开记录。”
记录人犹豫:“但是管事……”
“从中间加几张不同的纸以作区别,或者直接每个产地都准备一本账册。另外,每次将运送之人姓名也记上去。按照到货的日子记录,不要错漏。”说着,柳臻取出来了印章,在当前一页盖了章,“空闲的时候,和其他人将我的要求说了,即日开始。”
“这要跟管事的……”
“每一旬都要将账册送由管事的查验,让管事盖章证明已经查看。否则,若是出错,责任便由你们来承当。”柳臻不容分辩地问他,“你可听明白了?”
“听明白了。”记录之人愣愣回答。
柳臻说完就走,去看下一个人的账册。
前几个人都没有问题,到了记录棉麻布匹的桌子前,柳臻停了许久。
“账上有几笔棉花,本该上个月初就到了,为何至今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