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劈出一刀,刀锋划过一架白骨,骨屑纷纷,化为湮粉,冯笑蹙眉,莫不是有人幻化出这等声势浩大的幻境来?
可营造出这等血海幻境,目的何在?
尚未来得及细细思量,血海底的一道金光却是将冯笑思绪以及视线,牢牢吸引了过去。
一条金鳄!
似曾相识。
数月前,被王丁称呼疯子的家伙,借助香火台门户,泛舟于河流之上,渡空而来,委实令冯笑大开眼界,印象自然是极为深刻。
在那条诡怪至极的河底,就曾有金鳄出没,当时虽不知为何那个疯子选择收手离去,可冯笑却不曾看差,金鳄与老城墙攻城时不差分毫,与这血海底爬行的金鳄亦是一模一样。
冯笑看一眼不远处拥挤而过的金鳄,暗道:“难不成那个疯子来这里了?”
尾随一条落单的金鳄,冯笑远远观望,血潮在古木密林前沿,戛然而停,形成一条泾渭分明的海岸线。
他刚才藏身的硕大骨架,恰好在海岸边际,仿佛是被浪潮从天际裹挟,浪卷至此地。
冯笑悄无声息奔行过去,藏于骨架下瞅看血海外,视线更好。
成群结队的金鳄,于血海岸逡巡,彼此鳞甲相互摩挤压擦,发出“沙沙”的刺耳之音,有几条距离古木密林,近在咫尺,前身刚踏出血海,庞大身躯便一分为二,落在血海外的前身,当即化成一架白骨。
看着血海内被一众金鳄撕咬分食的金鳄后半身,冯笑愈发诧异,血海于金鳄,究竟是束缚,还是庇护?
血海尽头,一叶扁舟,顺潮而来。
舟头,一位面有菜色的俊俏男子双手叉腰,正准备悍妇骂街,先涨涨自家气势,脑海里蓦然闪过一幕画卷,仿佛大病初愈的男子皱眉眯眼,旋即仰天哈哈大笑,前仰后合,涕泪俱下。
肆无忌惮大笑完后,男子将身上长衫整理好,收敛面上不合时宜的笑意,拱手屈腰,冲天际尽头,遥遥行礼。
行礼后,男子气势陡变,好如泄气皮球,一屁股坐于舟头,双目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得片刻,收敛思绪的男子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纸,两指捏着,轻轻抖擞,黄纸簌簌抖动,一团火焰,火光冲天,栩栩如生。
将珍罕黄纸抖擞好,男子轻放身侧,又从怀里摸出一张同样黄纸,轻轻抖擞,一池碧水,涟漪轻荡,宛如真实。
男子整理好两张得之不易的黄纸,又从怀里摸出两张黄纸,纸上分别画着一刀一剑,刀纸之上,锋芒毕露,剑意沛然,一看就知,这两张分量绝不比先前那两张轻。
风干四张被一身冷汗浸透的珍奇黄纸,男子这才撩开长衫,趁着舟头冷风,散去一身酸臭汗味。
看一眼海岸某处,男子顿时愁眉苦脸,喃喃自语,“该送哪一张给这位小爷哩?”
千辛万苦,渡舟而来,不过是为送上一点“不值一提”的见面礼,于舟头男子而言,委实大材小用,杀鸡用了他这把锋利无比的宰牛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