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
原来别人也可以随意住进来。
陆韶很难形容这种感觉,大概就是当你因为捡到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而高兴的时候,猛然抬头却发现,原来大家都捡到了,每个人都捡到了,甚至有的人捡到的馅饼比你的还大。
就、很不开心。
郭知宜听出陆韶声音中的不高兴,一抬眸望过去,恰好看到陆韶那张一向僵硬寡淡、没什么表情的面孔,鲜活而生动地不停变换着表情。
郭知宜欣然一笑,而后仔细思索片刻,当即恍然。
郭知宜心中好笑,故意好奇地眨了眨眼道:“怎么了?将军好像不是很开心。”
“不……”陆韶刚想摇头,但忽然想起了什么,摇头的动作一顿,而后有些僵硬地点了点头。
郭知宜以拳抵唇,轻笑了两声。
陆韶郁卒又茫然,不解地看向郭知宜。
“想知道?”
郭知宜挥退左右,嘴角噙着笑,往陆韶跟前走了几步。
陆韶心下没来由地忽然紧张起来,被逼得连连后退了几步,直至退无可退,后腰抵在了桌子边沿。
郭知宜挑眉一笑,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握住陆韶的肩膀。
陆韶浑身僵硬,别说反抗了,动都不敢动一下,只一味地躲着越凑越近的郭知宜,两边手肘支在桌子上,后背弯成了弓形,以一个……桌咚的姿势被困在了郭知宜和桌子之间。
苍白的面容浮现出一层极为明显的薄粉色,不知道是局促不安,还是羞赧,亦或是……一种隐秘的、莫名的兴奋。
郭知宜低下头,动作刻意放慢一般地在陆韶的胸口前嗅了嗅,鼻尖甚至隐隐擦过陆韶粗糙的外衣……是个暧昧又撩人的动作。
但郭知宜的神色却一本正经,好似真的在关心他的伤情,有理有据地分析道:“药味儿好像淡了许多,将军是不是没有遵守大夫的嘱咐按时换药?”
陆韶呼吸急促,注意力全其中在郭知宜鼻尖擦过的地方……和胸腔内剧烈跳动的心脏,意识不甚清明,只失神地呐呐道:“没有……我……按时换了的。”
“哦。”郭知宜这一声拉得很长,尾音微微上扬。
郭知宜似是苦恼地想了一下,“那是怎么回事呢……啊,我懂了。”
郭知宜眼中仿佛有灵机忽然一现,但是嘴角恶劣的笑却是怎么都压不住,“我明白了,药味被压下去了才闻不到的。”
“压下去?”
“是啊,被一股好重的酸味儿给压下去了。”
陆韶:“……”
陆韶被戳中心事,眼神有些飘忽,视线因为局促而不知落在何处,耳廓也渐渐爬上了一层淡红色。
陆韶抿了抿唇,梗着脖子道:“……没有。”
但是,这个否定却显得那么底气不足,反而使欲盖弥彰的意味更加明显了。
郭知宜忍笑:“好,没有。”
“那我不久之后要在花厅里,就是将军身下的这张桌子上,宴请范质和赵凤,将军要留下一起吗?”郭知宜看着陆韶的眼睛故意道。
陆韶垂下眼不说话了。
“唔……啊!”郭知宜见陆韶忽然肉眼可见地萎顿了下来,有些担心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了,便低下头打量着陆韶的神色。却不料,陆韶忽然一个用力掀开了她,两人的位置立刻调换了过来。
郭知宜:“……”
郭知宜:“……”
郭知宜:“……”
这下轮到郭知宜紧张了。
郭知宜纵然身量高挑,但相比陆韶而言,却显得出奇的娇小。
刚才那种姿势,被郭知宜做来,虽然暧昧却还带着玩笑的意味,但被陆韶做来……那便是十足十的危险了。
尤其是此刻,陆韶的眼睛微微发红,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映着她的影子,闪烁着某种大型肉食动物捕猎一般的凌厉和……志在必得。
郭知宜恨不得反手甩给自己一个巴掌,让你没事瞎瘠薄撩!
玩脱了吧!啊!
好在,原主为人狠戾,杀伐果断,陆韶对原主一直有层淡淡的畏惧之感,而现在的(穿越而来的)郭知宜虽然没有原主的狠绝毒辣,却也没有崩人设,一直表现得非常强势。两个人互通心意之后,陆韶对郭知宜没有了畏惧疏离,但在郭知宜面前依然不自觉地就……怂了起来……
比如现在,八百年来头一遭翻身,陆韶的脑子超负荷运转了良久,依然乱糟糟的,压根想不到什么趁虚而入、趁势揩油……相反,一看到郭知宜面无表情的脸,就、就莫名有点慌……
最后只闷闷道:“那两个人是客人,宴客之道,男女不同席。”
郭知宜哑然,还不承认呢,这酸气,宛如实质了。
郭知宜忍住笑意,“嗯嗯,将军说的有理,那便让将军来招待吧。”
“???”陆韶面露疑问。
郭知宜推开陆韶,拍了拍陆韶的肩膀,眨眼道:“郭大小姐有事先回了郭府,实在抱歉,但没办法,只能让暂居此地的陆校尉代为招待。陆校尉不愿意吗?”
陆韶垂眸沉思,不知想到了什么,面色渐渐发红,局促地点了点头。
郭知宜失笑,摇了摇头,“那就全看你的了。”随即,转身离去。
不过,离开的身影越看越带着点……难得一见的狼狈和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