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丫鬟抖着嗓子道:“是、是小姐自己,自己弄的。”
“哗”的一声,严渊手中的杯子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你说什么?”
“小姐的伤,是、是小姐自己弄出来的。”
严和颂傻了一样,喃喃道:“怎么可能?”
眼看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严瑾瑶退了几步,目光隐忍,无声地抗拒着,怎么也不肯开口。
空气一时安静得吓人。
严瑾瑶精神不济,重重地咳了几下,看着随时都能倒下去似的。
最开始生气的严夫人也最先冷静了下来,“好了,你们都别问了。”
严和颂很少见自己妹妹这么固执地坚持一件……看起来很不合规训的事,心里头的奇怪逐渐压过了怒火,摆了摆手走到一边自我暴躁了。
严渊无声地看了眼自己的女儿,也叹了口气,先退一步。
严夫人吩咐丫鬟搀着女儿自去休息后,叹着气道:“你们就别逼瑾瑶了。”
严渊眼中精光一闪:“这么说夫人知道原因?”
一边的严和颂耳朵一竖,吧嗒吧嗒地凑了过来,“娘~~”
严夫人:“……”
严夫人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厉色,恨恨道:“你们应该知道春华酒吧?”
“春华酒?那不是早就被禁了吗?”严和颂想了一下,面色变得十分难看,“难道瑾瑶喝下了春华酒?”
春华酒,从前朝宫廷里流出的一种惑人心智的毒酒,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让人对喝下酒后见到的第一个异性一见钟情,寤寐思之。
这种酒本是一位宫妃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争宠手段,宫内早就被禁了,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流到了民间后,险些酿成大祸。当时被春华酒愚弄过的皇帝大发雷霆,在全国内全面禁止酿造、售卖或者私藏春华酒,违者处以极刑。自那以后,春华酒便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如今竟然又出现了,还正好被瑾瑶碰上了……
严渊则更谨慎一些,“确定是春华酒吗?”
严夫人目露哀惜之色,“巧了,三十年前,我曾见过这春华酒和饮下春华酒的人。顾胭染,这个人,老爷应该还有印象吧?”
严渊从久远的记忆里扒拉出这个名字:“那个名动京城的顾三小姐?”
“不错,当年的顾三小姐才情和容貌俱是一等一的出挑,京城女子望尘莫及,后来却被小人骗着饮下了春华酒,险些对一个乞丐一见钟情。”
严和颂没听过这段秘史,好奇道:“险些?所以是没有了?那然后呢?”
严夫人叹道:“虽是躲过了乞丐,但顾三小姐却误打误撞地见到了已是有妇之夫的白询。”
“哇!白家家主!”严和颂被勾起了兴趣,“所以顾三小姐喜欢上了白家家主?这样的话,顾三小姐也不亏啊。”
“哪有这么简单?!”严夫人瞪了严和颂一眼,“春华酒被称为毒酒不是没道理的,被哄骗着饮下春华酒的顾三小姐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喝了这种毒酒,还以为自己真的爱上了白询,夜夜思之成狂,直至最后情难自已,偷偷地爬上了白询的床。”
“然后呢?然后呢?”严和颂感觉这个故事越来越精彩了。
“春心且共花争发,一朝香陨一朝憔。春华酒最阴毒的便是生效时,使人春心萌动,思之如狂,什么礼义廉耻都抛之脑后,比之……妓|女尤甚。但过了半年,春华酒失效后,喝下酒的人会彻底清醒过来,宛如做了一场有痕的春梦。”
严和颂浑身发凉,好像从头顶浇下了一盆冰水,“所以,当年的顾三小姐,最后……”
“自杀了,而且据说死状凄惨,几乎是自己凌迟了自己。”
“那、那我妹妹呢?”严和颂的声音微微发颤。
严夫人:“按照丫鬟的说法,瑾瑶当时是发觉了酒有问题,悄悄倒掉了许多,没有饮下多少。”
一直沉默的严渊眼神微凝,冷声道:“顾三小姐的惨案里有太多黑手插入了,但瑾瑶不会,老夫便是不要这官帽,也不会让瑾瑶出事。”
严和颂长长地呼出口气,“那娘知道,瑾瑶喝下酒后见到的一个人王八犊子是谁吗?”
严夫人瞪了一眼,“怎么,你还想宰了那人不成?”
“想,”严和颂冷静道,“很想。”
严夫人一巴掌拍开了他。
“等等,我还有两个问题,”严和颂捂着脸嚎道,“赵家那个恶毒女人为什么要害我妹妹?还有妹妹既然知道酒有问题,为什么还喝了?”
严夫人慢慢地说道:“因为这杯酒原本是给长安郡君的。”
严渊一愣,“夫人确定?”
“确定,丫鬟亲眼看着瑾瑶交换了自己和长安郡君的酒。”
严渊垂眼思索片刻,缓缓地勾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件事就不会这么简单就算了。”
长安郡君郭知宜……
她也牵涉其中的话,这件事情瑾瑶就不会吃哑巴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