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怜比寒玉还要冷的声音顺着丝丝缕缕的北风钻入地上每个人的耳中:“趁着本小姐还有耐心,你们最好主动交待,否则,你们就全都跪到那里去好好回想吧。”
丫鬟顺着白怜指的方向看去,被满地尖利的碎瓷片骇得全身发抖。
十一:“……”
十一硬着头皮往前走了几步,干笑道:“怜小姐这是?”
白怜眼睑微动,“怎么,我管教下人,大哥也要管?”
十一讪讪一笑,“公子并无此意,只是,怜小姐这样大的阵仗,属下,属下来看一眼,才好向公子交待,毕竟公子素来关心小姐。”
白怜冷笑一声,“现在看过一眼了?可以滚了?!”
十一干巴巴道:“怜小姐……”
白怜不耐烦地转过头,抬起一只手搭在眉骨上方,沉着脸道:“还不肯说吗?”
院子里依然一片寂静。
白怜笑了,“如果没一个人能说出个一二,那就一起跪在那上边好好想。”
丫鬟和护卫们骚动了一瞬,哭丧着脸彼此对视一眼。
“没有人动吗……”白怜喃喃了一句,然后勾唇一笑,缓缓起身,视线扫过跪在地上的众人,最后定在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丫鬟身上。
白怜走到小丫鬟身前,慢慢蹲下,小丫鬟全身抖了抖。
“告诉我,有谁进过我的房间,动过我的东西?”白怜抬手掐住小丫鬟的脖子,迫使对方抬头,声音冷丝丝地问道。
小丫鬟的眼泪刷地就掉下来了,哆哆嗦嗦道:“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
“怜小姐,不可啊!”十一眼看小丫鬟白皙的脖颈上已经有青黑色痕迹从白怜的指尖下往周围蔓延,心中直呼不好,连忙上前阻拦。
白怜睨他一眼,“滚!”
十一硬撑着,“怜小姐若是丢了什么东西,不妨告诉公子。”
“我大哥?告诉我大哥有用吗?”
眼见小丫鬟已经摇摇欲坠,一个粗使婆子终于忍不住哭着爬了过来,“小姐手下留情,老奴说,是夫人,夫人来过。”
十一心中咯噔了一下,夫人来怜小姐的院子干什么?
“母亲?我母亲……”白怜掩着眼笑了出来,被遮住的眸子一片漆黑。
这一瞬间,白怜像是被按下了某种开关,整个人都变得不对劲起来。
“她过来了,她又过来了,她凭什么过来?!”白怜慢慢站起来,扶着头冲着四周吼道,目光阴厉,如同淬了毒一般。
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十一仍旧看得一阵心惊,“怜小姐!”
十一忙抓起一个丫鬟问道:“怜小姐的药呢?”
丫鬟颤声道:“在、在屋里。”
“快去拿!”十一吼道。
“啊――!”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惊叫。
十一慌忙回头看去,却见白怜抓了满手的碎瓷片正踉跄地往外走去,鲜红的血滴啪嗒啪嗒在地面上落成了刺目的血线。
“都愣着干嘛?!”十一急急冲了过去,挥掌击晕了白怜,然后掰开白怜握得紧紧的手,小心地把瓷片取了下来,上药,包扎……
一番折腾下来,十一后知后觉地摸了摸额头,在霜风凄紧的冬日里,他却已经是满头大汗。
十一无奈地叹了口气,叫来白怜的贴身丫鬟,“怜小姐这次丢了什么东西?竟发了这么大的火?”
丫鬟嗫嚅道:“好像丢了几瓶药吧,叫欢颜露什么的,奴婢也不懂。”
“欢颜露?”什么东西?
十一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不明白,他还是告诉公子,让公子发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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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就是袁楼村了?”郭知宜站在高地,朝山谷中望去。
山谷之中水汽氤氲,雾霭蒙蒙,什么都看不真切。好在如今正是冬日,草木衰败,没什么阻碍视线的,郭知宜一行人勉强能看到山谷中若隐若现的村落。
“对对对,下面就是了。”带路的男子眼中划过一抹狂热,激动道。
郭知宜抽出佩刀看了看,“事不宜迟,那我们就下去吧。”
史倾棠淡淡扫过带路的男人,眼神微动,“我还没休息好,就不跟着一起下去了,免得拖后腿。”
郭知宜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顿。
她回首和史倾棠对视一眼,然后飞快地垂下眼睑,唇角的弧度微微上扬,“好,那你就在这里等我们的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