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四仰望着厚重斑驳的城墙,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京城果然是一汪深海,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也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漆黑的夜里冒着绿光,有多少双手在暗地里搅弄风云……
方四眸光微闪,敛起千般思绪,与青邱两人稍作乔装,混进了进京的长队里。
“站住!”守城卫士冷着脸道,“说的就是你,把斗笠摘了,抬起头来。”
“遵命,官爷。”方四弓着身子小跑两步上前,一只手搭在斗笠的边缘处,一只手递过去一块令牌,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奉命执行控鹤军军机要务,不得过问,不得声张。”
守城卫士一僵,飞快地扫了一眼手中的令牌。他也是控鹤军中的卫士,自然认得控鹤军的标志,以他所见,这块令牌至少是将官一级的人才能拥有的。
守城卫士眼神微动,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然后高声喊道:“没有问题,过去吧。”
方四恭敬地朝卫士行了一礼,拉着青邱进了汴梁城,直奔别院而去。
青邱低着头跟在方四身后,纵然心中不解,也不敢问出口。
方四环视了四周一遍,带着青邱从后门进了别院。
“方将军!”仆人高兴道。
方四快步走向前厅,一面着人安排青邱,一面匆忙问道:“郡君可在府里?”
“回方将军,郡君在别院等了您多日,今晨才回宫。”
方四遗憾一叹,“罢了,你去备马,我要出去一趟。”
仆人应声去了。
方四从怀中拿出揣了一路的琉璃瓶,放在手心对着明朗的日光看了半晌,随后失望地收入袖笼。
“方将军,马备好了。”
“嗯。”
方四揉了揉太阳穴,强打起精神,翻身上马,朝着远处疾驰而去。
“公子,外面有个自称‘方四’的人说要见您。”小厮恭敬的禀报声打断了正在练剑的李锐。
“快请到前厅。”李锐接过仆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额际的汗珠,正了正衣冠朝着前厅大步而去。
“李将军。”方四见到李锐,主动上前拱了拱手。
李锐诧异地扫了眼方四的穿着,“方将军?方将军可让大家好找啊,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何做这般打扮?”
方四苦笑一声,“事发紧急,在下改日再向将军解释,不知莫大夫可在府上?”
李锐点头一笑,“方将军来得正巧,若是明日,莫大夫便不在府上了。”
方四抹了一把虚汗,“还好,将军可否引见?”
李锐见方四目露焦色,也不拖延,“跟我来吧。”
“莫大夫,莫大夫。”李锐推开小院,朝屋内大喊了两声。
一个小孩探头探脑地钻了出来,“莫大夫说他不在。”
李锐摇头失笑,“你去跟莫大夫说,我把送他离开的马车备好了。”
“当真?”莫开华推开窗户,横眉冷目地盯着李锐。
李锐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备好是备好了,只是还有最后一个小忙,还希望莫大夫能够伸以援手。”
莫大夫冷哼道:“你的忙会是小忙?”
李锐笑笑没说话,方四上前一步,“莫大夫,还望您能助在下一臂之力。”
莫大夫眯了眯眼,“你是那丫头身边的人?不帮!”
方四愣了下,正色道:“莫大夫悬壶济世,长安郡君卫国杀敌,您二人都是在下打从心底里佩服的人物。虽然不知道莫大夫和郡君有何龃龉,但事关人命,还请莫大夫放下成见,帮在下一个忙,在下必当重金酬谢。”
“重金?”莫大夫瞪着眼,“你瞧不起谁呢?”
“在下并无此意。”方四作揖道。
“说吧,需要老朽帮什么忙?”莫大夫哼哼道。
方四舒了口气,从袖中取出琉璃瓶递了过去,“还请莫大夫看看,这瓶中是何物?”
莫开华半信半疑地接过琉璃瓶,掏出帕子垫在手心,倒出一粒棕色的药丸细细端详片刻,又轻轻嗅了嗅。
“咦?”莫开华轻咦一声,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东西一般,瞪大了眼睛,“老朽得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