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倾棠拿起斗篷披在身上,云淡风轻地一笑:“我心早已归静远阁,此生将如止水,长栖长眠于静远阁中。”
郭知宜摇头笑了下,“这算什么答案啊。”
史倾棠没有继续说下去,手上将斗篷的带子系好,转身走到门边,“陆侍卫和方将军都被你派出去忙活了,你还坐得住?有用得着的地方,派人来丞相府就是,改日再见。”
“嗯。”郭知宜笑着颔首。
浮山城,暮风凄寒。
李荣擦去脸上的血迹,疲惫地向身边的牙将问道:“怎么样了?”
牙将一脸悲愤,“何将军他们、他们不肯开城门。”
李荣攥紧了双拳,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没有和他们说,我们发现的事情吗?”
“说了,可、可是”
一向好脾气的李荣忍不住低骂了一句,“都什么时候了,还他娘的只顾着争权夺利?!”
赵俊在领兵作战上是有几分本事的,不然不可能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
可赵俊的权力欲太重了。
以前在军中便初露端倪,最见不得别人对他的计策指手画脚,而且享受别人对他毕恭毕敬的样子。数月之前,因着在长安郡君那里受了气,竟然敢在背地里对长安郡君出手。
新帝登基以来,赵俊更是权势滔天,愈发目中无人。接连数次阻止大皇子回京不说,一听说大皇子回京,立刻抛下了前线的战事回了京城。
可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最高的统帅怎么能离开前线呢?!
尤其是现在这样,平西的一众将领几乎都是赵党,什么都听命于赵俊,听不进自己的一句劝说!甚至为了给赵俊在京城停留制造理由,故意隐瞒军情!
以何能为首的赵党将领几乎变相地软禁了所有非赵党的将领,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
李荣想到这里,惆怅一叹,也不知道自己借着那只银簪递出去的消息怎么样了。
牙将看了眼天色,目露愁色,“将军,我们现在怎么办?”
李荣双眼冒火地看了眼紧紧闭着的浮山城门,咬牙道:“走,去北面的古丹城。”
牙将犹豫了一瞬,“可将士们今天打了一天的仗,正是疲累的时候,这路上会不会”
李荣无可奈何地长叹道:“浮山城不开城门,这么冷的天,我们总不能在城外熬过去。”
“遵命。”
浮山城城头上,有将领看着李荣的部队正在缓缓地后退,疑惑地向同袍问道:“李将军这是要去哪儿?”
“看样子是往北面去的。”
何能冷哼一声,收回视线,“这就是不听命令的下场。”
有非赵党的将官忍不住为李荣说话,“何将军,李将军率部征战了一天,您就这样把李将军拒之门外,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到时陛下问起,咱们谁也不好交代啊。”
何能瞪了那个将官一眼,“军令如山,据守浮山是赵元帅的命令,难不成你对赵元帅的命令有什么异议?”
“可”将官心头发苦,“万一真如李将军所说呢?”
虽然北辽人是异族,是刘汉皇室的血仇,但是,大周同时是刘汉和北辽的血仇,北辽和刘汉达成合作不是没有可能。
何能一挥手,指向城外,“那你跟着李荣一道去打探打探吧。”
“这”将官垂首迟疑了一瞬。
何能嗤笑一声,大踏步下了城头。
垂着眼的将官不甘地看了眼西沉的落日,眼里闪过一丝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