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斯！我知道你在面，你快下来！快来签收！“

凯斯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骂了一句。听到喊声就意味着他还没坐下，就又得走下楼梯，下去清点然后签字，这让他真的有点恼火了。

毕竟三分钟前，他刚刚爬完漫长的楼梯，从船坞里一路小跑回来，走回他位于车间高处，可以俯视整个车间的办公室。刚喘口气推开门，找到了材料清单。

洪亮的喊声就从还没有关的门里传了进来。

“又来一车？今天来了多少趟了？不是这就是那，这么下去我每天啥都不用干了，干脆就等在这里签字得了！”

他踏着愤怒的脚步，来到楼下的卸货点。拖拉机司机已经等在了车前。他看了看这张疲惫的面孔，还是把已经到了嘴边的脏话又给咽了回去。

“单子！”

凯斯接过司机递过来的签收单，一边漫不经心的问他：

“你今天跑了几次了？”

“7次了，一趟来回就是一个小时，累死了。”

司机的声音都累的有点发颤了。没有助力的拖拉机开起来那是十足的体力活，加恶劣的工作环境和道路状况，疲劳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大略数了数车的钢板，签了自己的名字。凯斯撕下一半放进自己兜里，把文件夹递了回去。

“今天还有吗？”

“今天没有了，最后一车，其他的大概要明天再送了。天快黑了，快点儿吧，我还得开回去呢。”

“好好，马。”

凯斯把双手举过头顶，微微张开，对着厂房顶部，做出了一个仿佛法国人的姿势。

天顶响起了一声汽笛，随后沉重的，咔嗒咔啦的金属摩擦声开始移动起来。

那是天车起重机的声音。

为了保障塔岛更早拥有船只生产能力，波鲁在船厂投入了大量的资源和时间——毕竟船只以后可是塔岛的命脉！岛就只有石灰石和铁矿，连铜都是用一点少一点！

不赶紧造船，岂不是要憋死在岛？

虽然号称天车，其实本质还是一个自带蒸汽动力的龙门架，沿着铺设在地面的轨道移动。做出足够厉害的电动机之前，机构更紧凑的天车暂时是做不出来了。

总不能把锅炉也架房顶吧？

横跨整个厂房的起重机垂下一组带着倒T型钩子的滑轮，等在一边的几个工人赶紧把滑轮的钩子牵引过来，钩在车斗中的钢板支架。

等到他们钩住了，一人从背后拿下一面绿旗，对着天车挥了挥，滑轮开始微微的提，绷紧了粗大的钢丝绳。

“好了！往前一点，往前一点，停！滑轮往右！停！”

他一边喊着一边用手里的两面旗帜打出信号。指挥着天车对正了起重位置。随后他再次检查了一遍周围。终于发出了可以起吊的信号!

终于等到双手高举信号的驾驶员，猛然拉动身边的操纵杆，设立在他身后的飞轮开始了旋转，在一整套齿轮的咬合声中，吊钩拽着那一架钢板开始缓缓升！

装满了钢板的支架悬在半空，激烈的汽笛声回荡在车间里。天车开始了缓缓地移动，它慢慢地爬行了一段距离，在一个地面涂着网格线的地方停了下来，天车在地面的引导下把支架放了下去，而在它身边，涂满了网格线的地面，这时候已经有一个空的支架在等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