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强家在城区东北部的一处棚户区里，论环境还不如许志良家那个紧挨着城区的村子。

许志良两人到华强家门口的时候，刚好华强爸从外面买酒回来，走路已经有点儿晃荡了，一见就是中午的酒还没醒。

许志良下车，叫了一声华叔。

华强爸和华强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眉眼之间至少有八分像，只是一个四十多岁老态毕露，一个二十来岁年轻力壮。

华强爸见是许志良，先是站在原地定定地瞅了他两秒，这才反应过来，拍着许志良的肩膀道：“是志良啊，赶紧进屋，这外面儿死冷的。有日子没来了，正好陪华叔喝点儿。”

华强见着他爸就跟见着一团空气一样，听见他要拉着许志良喝酒，更是没好气地说道：“喝喝喝，整天就知道喝。良哥来是有正事儿的，想借你的皮卡用用。”

“啊啊啊！”华强爸像是没听见华强不耐烦的语气一样，拉着许志良的手就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志良要用车？行，叔这就给你拿钥匙。”

“我跟你说，昨天你叔我填坑赢了一百多块钱，嘿嘿，买了不少好东西呢。”

“华强那小王八蛋天天也不着家，正好你来了，咱爷俩好酒好菜好好喝点儿。”

“塔南刘一手家的猪爪子，啧啧啧，那叫一个香！”

华强爸絮叨着把许志良拉进屋，屋里十分杂乱，还弥漫着一股酒味儿和卤菜味儿。

把许志良按在凳子上，华强爸就转身去衣柜里找他的车钥匙去了。

“强哥，等会儿拿到钥匙咱俩就走。”华强站在一旁说道。

“你多久没回来了？”许志良问。

“不记得了，回来干嘛？看他喝酒然后发疯？他这个人，跟媳妇儿孩子不亲，就跟酒亲，就让他和酒过去吧。”

这是华强的家事，许志良没法多说，更没法说让华强原谅他爸这种话。

“哎，找到了！”华强爸突然叫道。

他不知道从衣柜哪个角落里翻出一把车钥匙，却不递给许志良，而是笑道：“志良，要车钥匙可以，得陪叔叔喝顿酒。”

许志良还没说话，那边儿华强直接一个箭步窜上去，从他爸手里把车钥匙抢下来了。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就知道喝喝喝！良哥，我们走。”

许志良起身歉意地说道：“叔，喝酒伤身，您别喝了，好好睡一觉吧。强子那边儿，我会说他，让他以后常回来。”

许志良不知道还能在说什么，轻叹一声，走了出去。

华强白了他爸一眼，跟在许志良身后也出去了，只听见一声重重地关门声。

砰！

华强爸在原地呆愣半晌，这才嘿嘿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走了好啊，走了好。都走了，就没人跟我抢酒喝抢肉吃了！”

他重新坐回冰凉的炕上，倒满一杯刚买回来的白酒，看着供在房间角落里的那张黑白照片，哼着小调，慢悠悠地喝下一口酒。

哼着哼着，小调儿越来越刺耳。

他脸上的眼泪越来越多，顺着有些浮肿的脸颊淌下来，滴落在酒杯里，又被他一饮而尽。

到最后，只剩下大声地痛哭和嘶吼。

隔壁家的女主人听见声音，对一旁的男人说道：“你听，华强他爹又开始耍酒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