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锦依将这书上的《回文璇玑图》及解说的文字反反复复看了多遍,才依依不舍将书收回匣中,对绎之谦道:“此书珍贵,等我下次回来再将此图描出来。”
绎之谦笑道:“早知你舍不得放下,我已命霍苗描出来了。”
说罢又从书柜中取出一个厚皮纸包,里面两张折叠着的纸,一张是照着原图放大描出的璇玑图,还有一张是按着回环读法整理出来的一些诗句。
绎之谦歉然道:“我原想将所有读得出的诗句都写出来,只是还要每日去书塾上学,先生又日日出题叫我们回家作文。因而至今只写了一小半。”
贞锦依心下感动,说道:“这就已经多谢你了。没写完不要紧,咱们一块儿来理理看,还能读出多少句来。”
说罢再将大图展开铺在桌上,与绎之谦一道逐句研读。二人边看边议论,直看到掌灯时分。
次日清早,小夫妻早早起身梳洗,绎之谦要去书塾上学,而贞锦依也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外城。二人来不及话别就各自出门。
进了皇城,贞锦依前脚才回到织锦仓房,黎掌司后脚就进了院子。不等他进自己的屋子坐下,就命杨内侍来叫贞锦依过去见他。
进了屋,就见黎掌司细眼眯缝着,没有惯见的笑容,显出几分阴沉。贞锦依福身见礼,黎掌司只“恩”了一声,指指椅子示意她坐。
贞锦依只得先发问:“掌司大人有何为难事,是尚衣监不肯借绞罗锦来看么?”
这些日子她已听内监说过,被撵走的汤典簿是尚衣监调来的。汤典簿本身职级不高,但就是这点职级,没有点儿后台关系,也不容易得到。
黎掌司要找的绞罗锦的织物,在宫中正是由尚衣监掌管,算是到了汤典簿的地盘上。
所以贞锦依以为成是黎掌司派人去要东西,被尚衣监的人拒了。
却见黎掌司摇了摇头:“他们倒是肯借得很。”
跟着又冷笑两下,叫杨内侍:“你跟贞娘子说吧。”
杨内侍应声“是”,向贞锦依道:“尚衣监的人说,借来看看是可以,只是不能拿出存衣库,只可去库里看。”
“喔,这个不妨。”贞锦依觉得这个要求不难接受,毕竟是极贵重的珍品,不是谁都能拿着到处晃,“这样珍贵的物件儿,他们怕担不起责任也是有的。我们便去存衣库里看亦无不可。”
“也不可触摸。”杨内侍又补充道。
贞锦依一笑:“总不能还让我们隔着帘子看吧?”
杨内侍勉强笑道:“那倒没有,只是须在三尺之外,不可靠近。”
黎掌司冷哼一声:“这些奴才,成事不足,冒坏水儿倒是把他们能耐的。”
杨内侍和屋中侍候的两个小内监全都低头不语。
黎掌司吸了口气再吐出,面色略微和缓了些,对贞锦依道:“贞娘子,你看,这般观看法,可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