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座攻城车蒙着铁皮的表面,愣是被炮弹砸出了碗口大的孔洞。而似乎里面还有人,被炮弹直接带了出来,摔在了地上,没了气息。
炮声和伦培尔声音一同在整个阵地的上空回荡“亲爱的炮兵们动动你们聪明的小脑袋瓜!照着他们攻城车的关键关节打!”
七架巨大的攻城车开始遭受六磅炮无止无休的轰击,实心弹打穿了铁皮、木结构还有攻城车里面的人。一具又一具尸体从攻城车里面被抛下去,而似乎那些士兵,那些砂人的线列步兵,也不再敢于继续爬上攻城车,然后登上城墙了。他们的步伐显然地变慢了不少,而摇摇晃晃,千疮百孔的攻城车,同时伤害着城头上的还有还没登上城头的士兵对胜利的自信。
终于,随着一声重炮的巨响,不知哪里的炮兵把城楼上的二十磅炮搬了起来,对准了一个攻城车的中段。一炮过去,整个结构轰然倒塌,木板和上面的无数机械结构砸到后面正在等待的线列步兵的人群中。
对胜利的自信的萎缩,通常带来的,就是溃退。
那攻城车基座一带还活着的士兵,像丧家之犬一般,几乎是疯了一样朝后面逃窜着,而他们的溃退让其他几个攻城车下的士兵们心中都出现了一个问题。
“下一个会不会是我?”
这样的怀疑不断地扩大,那些有能力和权力维持纪律的禁卫军,已经登上了敌人的城墙,他们想要做出一些表率作用,可是后面的那些步兵,只把他们当傻子罢了。大家都是战奴,只有这群所谓的禁卫军是自由民,他们打赢了获得无数封赏,而自己打赢了顶多是吃上半块流油的烤羊肩。
战斗的时间持续的越长,这疑惑也就越扩大。
第二架攻城车的垮塌,彻底毁灭了他们继续作战的意志。
他们知道,这七架攻城车迟早会都垮塌,就算后面还有十架以上的攻城车,哪又有什么用?战兽消耗殆尽,就算是再进攻,也要等过几天别的部队或者补给部队把战兽运过来再说。而且听说敌人已经开始重新控制特里古奥城墙的南段,控制整个特里古奥城墙只是时间问题,到那时候,就是腹背受敌。
不如先跑了算了。
于是,有人开始将这个想法付诸了实践。一个个等在攻城塔边的队列开始崩溃,开始尖啸着,高喊着往回跑。这样的情况,大规模的发生在整个队列中。而剩下几座攻城塔的倒下,也意味着奎达禁卫军孤立无援,被困在了城墙上。
但是真的在厮杀的奎达禁卫军们,却不觉得如此。他们拿着弯刀,那些牙签一样的刺刀根本刺不穿他们身上的甲胄。而时不时这些奥洛尔的人们放得冷枪,或许能打死那么一两个人,但是整个禁卫军此时几乎都登上了城墙,被打死一两个又能怎样。他们觉得优势很大。
而有一支禁卫军,的确将他们的优势化成了真正的胜利。这些刀砍不死,枪刺不破的士兵们带给了那些民兵们无限的恐怖。他们拿着弯刀,几乎是屠宰一般冲到民兵中间,溃退的民兵挤向楼梯方向,有的甚至干脆从高三十米的城墙上跳了下去。一时间,场面十分混乱。
伦培尔也把这场面看在眼中,他走下城楼,叫上了自己的近卫骑兵,径直冲到了那长楼梯一带。
“重整!在楼梯下重整阵型!”
“重整个屁!老子老婆孩子。。。”
旁边的一个农夫刚要顶嘴,就被一剑把脑袋切成了两半。而多数溃逃下来的民兵,也都看到了这个场面,纷纷停了下来。
“蠢材们!给我重新整队!再上城墙!”伦培尔骂着,手里拎着那把滴血的剑“擅言撤退的,不管此战胜负,我都会把你们吊死在瑞齐克的城市广场上!”
溃散的民兵也都沉默下来,慢慢地聚集在楼梯底下,手中握着长枪或者短刀,守在那里,似乎在等着城楼上的敌人攻下来一般。
的确,敌人攻了下来。
这段城墙的校官不知是脑子抽筋还是怎么着,把民兵全都部署在了奎达禁卫军登城的位置,无论多少民兵补上去,都会在几秒钟之内溃退。而一队民兵的溃退必然带动更多民兵的溃退,楼梯上顿时犹如菜市场一般你推我搡,甚至还有倒霉蛋摔倒之后身上不知踏了多少只脚。
伦培尔的胸甲骑兵这个时候就显示了他们的作用,他们一边喊着“擅退者斩”一边砍杀着那些逃窜的民兵。而民兵们最主要的思路,毫无疑问就是“早死不如晚死”“晚死不如不死”所以,多数人也停止了逃窜,都聚集在了楼梯一带。
很快楼梯一带就聚集出了乌泱泱一群民兵,而那些禁卫军也都冲了下来。
远处,响起了号角和大鼓的声音。
即将冲下楼梯开始新一轮杀戮的禁卫军们,突然停了下来,伦培尔甚至看到有一个端起火枪瞄准自己的禁卫军放下了火枪。
武器坠地的声音。
几乎是同时,所有的禁卫军停止了抵抗,站在那里,不知是在做些什么,手中的刀剑也丢在了地上。
伦培尔皱起眉,看到那个岩人刚好跑到自己身边,问道“这是怎么了?”
岩人似乎听懂了他的问题,先是蹦着指了指远处,然后一只手摆出小人走路的样子。
“他们跑了?”
岩人听到,用力的点点头。伦培尔则有些意外,为什么?对方把最精锐的部队丢在自己城墙上,明明他能看到远处还有至少五架以上攻城车,为什么对方就撤了?就算线列步兵溃退了,也可以重整再杀回来啊。
他很慌,唯独怕对方是准备重整全军,然后再杀回来。
“把这群人都捆了!全军清点人数整理阵地!准备迎接下一轮攻势!”
伦培尔下了这样的指令,然后登到了旁边最高的城楼,用望远镜四处望着。远处别的阵地虽然没有摧毁攻城车,但是攻城车周围的部队却全都一走了之。城头上的禁卫军也都且战且退回到攻城车上,退下去,然后列队,整齐地走了回去。
伦培尔越看越纳闷,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敌人会在这个奇怪的时间点突然撤回去?难道想要诱骗他中什么奸计?
他站在塔楼上,打开望远镜望着远处的敌人,大部队似乎的确在慢慢地远去,而那面最大的红色旗帜,也在缓慢的跟着砂人的大部队远去着。
似乎对方真的的确在撤退。
伦培尔尽管不知道为什么对方突然撤退,但是这毫无疑问是一个突袭的极佳机会。
“提比乌!带上骠骑兵和骑射部队!和我突击!”
铁门打开,两匹黑色的战马后跟着无数棕褐色的马,伦培尔换上了半覆面的骑兵盔,带着骑兵们,在原野上绝尘而去。如果对方的确是真的要撤退了,那这样的一轮袭扰,可以给行军中的敌人带来极大的损失。如果对方的组织能力较差的话,甚至可能引起大溃退这种现象。
但是越过那座小丘之后,看到了敌人的断后部队,他不禁有些疑惑。
一辆大马车?周围有零零星星的六十多名骑兵?
这种数量的部队拿来断后?
怕不是有诈?
敌人的骑兵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被敌人追上了,纷纷列好队,似乎已经准备好了和他们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骑兵对决。
伦培尔一向不喜欢骑兵对决这种带有迷之旧世纪情怀的低效率东西。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嘛,自己身边只带着骠骑兵和骑射部队,除了和他们进行愚蠢的骑兵对冲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方法。
“骑兵!列队!冲锋!”伦培尔大喊着,而旁边骑着白马的司号员,也吹起了骑兵冲锋的号子。
急促的号声让双方快速接近,五百米的距离几乎在转眼间就变成了两百米,而伦培尔看着墙式冲锋的骠骑兵们拔出马刀,自己愣是没有拔剑,反而喊了一声。
“骑射部队!开火!”
听到这喊声,骠骑兵们几乎是一齐矮下身子,而远处后面配备了轻步兵专用的带准星不强的骑射骑兵们打出了一轮齐射,有的命中了端着骑枪的砂人重骑兵,穿过他们的重甲和身体,有的则直接把马打翻。
六十多名重骑兵,这一轮齐射过后,还在马上向前冲的,也就剩下了七八个人。而这七八个人,则被带着巨大冲击力的精钢马刀砍下了马,虽然没受什么伤,但是骑兵对决中,落马和死去几乎没什么区别。
但是事实上,对方在看到这约莫好几千人的骑兵时,也心中打怵,在骠骑兵一轮墙式冲锋之后,那些费尽全力站起来的重骑兵们也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纷纷丢下了武器,跪下投降。
战斗,结束了。
======================================================================
伦培尔泡在水缸里,罗兰菲尔派人从金顶宫的冰窖里拿了不少冰块化成了水倒在几个大缸里,让那些刚下战场的士兵们轮流擦擦身体或是冲洗冲洗,这云月的太阳十分毒辣,许多人热的虚脱。而这冰块化得凉水,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而几个指挥官,除了贝兰身体不好,安东体型太大以外,大多都找了个水缸放在阴凉地方,泡了进去。
而伦培尔和罗兰菲尔则,在马车门口围了个小房间,搭了个棚子,两个人都钻进了水缸中,在水缸中处理公务。
伦培尔要做的,主要是战俘清点和安置,如果想杀,那几千枪子儿甚至刺刀就能搞定,但是如果他想要把这些人利用起来,那就很难了。
旁边罗兰菲尔则是在物色阿罗尼亚代理执政官的人选,伦培尔对这些实际上没什么兴趣。他对于阿罗尼亚执政官的人选也没什么兴趣,按照罗兰菲尔一贯的作风,应该也就是商会代表、大工坊主、产业先锋这类人。
大概泡了一会儿,罗兰菲尔突然站起来。她进水缸时,穿了一套薄纱的睡裙进去,而出来的时候嘛,睡裙贴在身上,就像是身上长了一层白色的纱一般。
旁边的女仆托着罗兰菲尔两腋,直接把她拎了出来,用毛巾帮罗兰菲尔擦头发的时候,罗兰菲尔发现伦培尔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自己。
因为女仆正在帮她擦身体,没时间帮她读写的东西,于是罗兰菲尔干脆就把写完的纸团成团,丢到伦培尔的水缸里。随后红着脸,双手遮住什么也没露出来的关键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