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出发前,不同于几周前出发去佛罗萨克斯,之前出发去佛罗萨克斯的时候,迪堪拉着蓝黛尔不断地讲着佛罗萨克斯本地的一些禁忌还有历史常识,而这次,则是彻底反了过来。
迪堪拉着蓝黛尔在身边,让她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把日轮遗族的禁忌给他讲清楚,毕竟这种事情在他的世界,是根本不存在任何了解的途径的。如果想要知道,只能问来自一千多年前的蓝黛尔。
蓝黛尔自然也知无不言,不过她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他没有表现出除了体征以外任何遗族的特征,比如每个遗族都会有的血脉所给予的特殊能力。有的遗族是体貌会直接出现改变,比如手变成触手或是巨爪之类的东西,还有的可能是一些精神上的能力,比如可以和同为遗族的人不用语言就能沟通。但是,他没有展现出任何类似的能力。
作为遗族来说,这是极为不利的,因为遗族能够作为一个组织一直以来存在于奥洛尔,就是依赖于他们本身血脉所给予的力量,有力量,就有资本和封建主对抗或是谈判。
但是,为什么迪堪一直没有展现出任何形式的特殊能力呢?
这个疑问,一直环绕在蓝黛尔脑袋里,直到她入睡也没找到任何答案,第二天早上,两个人穿好衣服,拎上莱平尔德打包好的行李,就准备出门了。
蓝黛尔站在比她还要高上些的全身镜前面,自己穿着的这一身着实不像是一个女孩。象牙色的长外套,棕褐色的硬麻布金绣边马甲,里面是白色的花边女式衬衫,下身则是黑色的长裤和长度差不多盖住三分之一条小腿的低跟短靴。腰带上还非常贴心的挂着一个皮质的刀鞘,里面是一把短刀。
莱平尔德把蓝黛尔本来就不长的头发束在脑后,用一根宝蓝色的丝带简单地把过肩的部分一扎。加上那件金丝边眼镜之后,蓝黛尔此时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商会中高层管理人员,如果忽略掉她那张带着婴儿肥且过于苍白的小女孩的脸的话。
而迪堪,则是类似的一身,只不过他的衬衫没有那么多花边,而配色也是整体偏黑的。两个人就像一对兄弟,拎着箱子,坐上马车,直奔水厂区的码头。
水厂区的码头就设在雾湖边上,这座千余年前大雾常年弥漫的湖泊因为瑞奇尔德第七任总督所规划的水利工程,变成了通往南方最近的水路出发点。由雾湖起,开凿向南,直接汇入茹微安河的一道运河,在过去的阿奎因公爵以及奥临恩公爵的支持下完工,之后为两方都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自从水厂区建成以来,这个航道更是日渐繁荣起来,除了货船和普通的客船之外,还有专门来回巡游于瑞奇尔德和下游的铂勒斯之间的游船。游船上,有单独包厢,还算不错的吃食以及一部分灰色产业。毕竟这游船的主人也都是两地都有关系的权贵,经营些不黑不白的东西,也没人管他。
两个人拎着箱子走上船,在服务生的引导下直接就进了包厢。
游船的包厢不小,差不多有迪堪家的客厅那么大,屋子左边是一张足够三个人并排躺下的大床,床固定在地上。屋子正中是一套象牙白带天鹅绒缎子装饰的桌椅,白色的桌子上摆着茶壶、茶杯和茶碟以及用来装点心的塔盘。门右边是厕所门,而右前方则有一张顶上挂着帘子的小床,通常是主仆同时出行的时候给仆人用的。
蓝黛尔毫不客气的直接把自己的箱子丢在墙角,风衣挂在旁边的衣架上,两只脚上的靴子随便甩到不知哪里去,然后直接躺在了那张大床上。
“真软,迪堪,你看能不能把我房间那张床也换成这样的呀?”
迪堪苦笑着把外套挂好,然后坐在旁边的一张沙发上“得了吧,这样的床你躺进去都找不着人。”
就在这时,敲门声响了起来。迪堪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口站着的是一个推着推车的年轻侍者。
“您好,阔得罗阁下,请问您需要午餐服务么?”
“要要要!”蓝黛尔没等迪堪回答就跳起来喊道,她蹦蹦跳跳地冲到门口,拿过菜单上下扫视了一遍“鸡肉海鲜饭套餐一份,烤羊腿套餐一份。”
“呃,小姐,我们这一份差不多是一个绅士。。。”
“那又怎么样嘛,我两份都要就是了,”蓝黛尔撇了撇嘴“怎么瞧不起我咯,况且就算我吃不了,还有他帮我吃嘛。”
侍者似乎在忍着笑,点了点头“了解了,阔得罗小姐,那您的配饮要什么呢?我个人的推荐是南境风格的橘子饮料,搭配拉玛错斯克油脂丰富的腌制烤羊腿或是海鲜饭都能很好的展现出两者的风味。如果您不喜欢的话,我们还有其他饮料,这是酒水单,您看一下?”
“不用,就橘子饮料就行。”迪堪直接答应下来,经过这两三个月的相处,他也算是了解蓝黛尔了,如果真的把酒水单交到蓝黛尔手上,她保准会一样要一瓶。这个小姑娘在吃喝上总是有着毫无边际的好奇心,就像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一样。
迪堪也不是没钱真的一样饮料来一份,但是如果真的开上几瓶十几年前的老酒,却不能一次喝完,那就太过浪费了。
确定完了两个人点的餐点服务之后,侍者推着小车就离开了房间,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迪堪打开门后,他又推着同样的小车走了进来。而小车上,则多了不少东西。
“您好,这是您的海鲜鸡腿饭,”侍者先是把一个木质的盘子放在了桌上,然后又戴上厚棉手套把一个黑色的小砂锅摆在了那个木盘子上。揭开盖子后,一股特殊的香气从那锅泛着淡金色的米饭中升腾起来,仿佛直接顺着鼻腔冲进大脑,然后引起一阵阵的爆炸一般。海产的鲜香还有混合香料的突出气味混合在一起,蓝黛尔闭上眼后,她的魂灵仿佛在不断上升,不断上升,越过西边的群山,看到了那夕阳下的吞雷渡以及没有任何边际的大海。
如同炸弹般的香气,让蓝黛尔只是沉醉于那满屋的香味,而无心听那侍者继续介绍海鲜饭的配菜。
然后,就是那半只羊腿。
游船上的羊腿自然是现杀的羔羊,羊腿本身并不大,也就比迪堪这样不怎么运动的青年人的大臂稍微大上两圈。侍者的刀挨在烤得酥脆但是没有半点焦黑的棕红色表皮上,发出了令人愉快的“咔哧”声。随后,丰富的油脂顺着肉叉缓缓地流下来,最终滴到铁托盘上,折射着令人目眩的光。
迪堪对于烤羊肉和海鲜饭的风格冲突感到无所适从,但是这不妨碍蓝黛尔风卷残云般地吃了大半只羊腿还有三分之二锅海鲜饭。当迪堪用橘子饮料漱掉了口中的羊膻味儿,准备把几样配在海鲜饭里的配菜倒进自己的碗里时,蓝黛尔已经拍着肚皮,像一只圆滚滚的海豹一样瘫在旁边柔软的沙发上,脸上的笑容,仿佛已经悟到了这世上的什么真理,从而无所留恋了一般。
“二位,是要去铂勒斯吧。”
侍者突然地发声,让迪堪愣了下,正常这个时候,侍者应该退出去,让客人在不被打扰的情况下用完餐,再进来。这个侍者不可能不知道这个规矩,当然,也有可能只是新人。但是新人,也不太可能被送来招待阔得罗这种瑞奇尔德的望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