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已经持续了五个小时。
大雾此时已变成了薄雾,但是仍然难以看清战斗形式,部队已经冲上了要塞的缺口以牵制要塞方面的敌人,邦联和佛罗萨克斯的主力部队也都进入了城市和敌人开始了巷战。但是这一切,都还不甚明朗。
但是雾气变淡,总不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勒滕博骑着马带着自己的传令兵和骑兵们已经压到了要塞前,他仍在犹豫要不要把骑兵和紫山的精锐拉到战场上,当成柴火填进西北要塞战场的这个巨大火炉。
他打开望远镜,尝试着从薄雾中看出些什么,他似乎发现,要塞城头的防守部队少了不少。
“紫山步兵听令,准备进攻要塞城头。”
小号吹响,令旗摇曳。
紫山的士兵们面容坚毅地朝着那座垮塌的城头冲去。那上面的石砖和夯土,已经被前一日不知多少人的鲜血染成黑色。他们知道自己即将迎来的,可能是死亡的结局么?当然知道。但是他们仍然装上刺刀,跟随号令朝着那座已经被踏成土坡的城头冲去。
这战场,并不杂乱。
前一日的战斗中,双方在夕阳下各自收敛了双方的尸体,该埋的埋,该烧的烧。而今天的战场,也如前一日一般,少有火炮和砍刀作祟。原因无他,一方面是城墙已被轰塌,炮击城头只会给攻城带来麻烦,另一方面,则是那些被拉去做先锋的志愿军,已经死完了。此刻在城头拼杀的,都是拎着上了刺刀的火n的步兵。
因此,并没有什么断肢横飞之类的杂乱场景,仅仅是挺着刺刀和敌人拼杀,时不时传出两声n响,料是不知哪人又在拼刺刀的时候被人黑n暗算了。
那些士兵们看似无畏一般径直冲上城头,并没有什么别的原因,他们的家境并不比那些城市贫民好上多少。这些人多是家中的第三个乃至第四个孩子,资财匮乏的家庭只能将这样的孩子送到军队中吃军饷。
这些被家庭“抛弃”的孩子们,向命运发起着冲击,这样的一战一旦获得胜利,他们的家庭本身会获得连续几年的免税资格。他们也会成为家庭中最为瞩目的一人,所有兄弟都会堆着谄笑凑上来,对自己说上几句好话。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们经历着这场战斗后,还能活着。
血染红了刺刀,或者说,染红了其中的一些刺刀。多少第一次登上战场的新兵,身上穿着的邦联白色制服,很快就被自己的血染红。但是战线,被这样无数的死者缓慢地向前推动着,仿佛一条只能横向蠕动的毛虫,艰难而缓慢地进行着自己的爬行。
随着又一声号角,紫山的士兵开始对城头发起了冲锋。
这一次,联军已经控制了城墙上的一隅之地,而紫山的士兵将梯子架到了城墙上,潮水般的紫山士兵登上城墙。这些经历了紫山纯粹军事教育的士兵,就像没有脑子的战争机器一般,用彼此的身躯和刺刀做着掩护,在城头上,不断挤压着鲜血日轮士兵的阵地。
接近正午,雾此时已经变成了一层空气中若隐若现的白纱,虽然雾的散去使得鲜血日轮可以继续从要塞上居高临下攻击街道上的联军,但是已经失去城头的他们,同样也已经失去了这个优势。
已经突破了小口的联军迅速的扩大了自己的数量优势,很快,西北要塞的城墙上只有少数士兵在负隅顽抗。而占据了要塞的高度优势的联军,开始像前一日的鲜血日轮军一般,向下开始倾泻他们的子弹。
局面已经明朗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击退西北要塞周围的敌人,然后准备进城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这时,勒滕博发现,敌人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溃退着,仿佛他们的士气在一瞬间全面崩溃了一般。
勒滕博看到这样的机会,自然想尽快突破防线,他急忙指着城中大吼道“重骑兵进城!掩杀进去!毕卡迭斯,你留在这。”
旁边刚刚摩拳擦掌的毕卡迭斯刚准备拔剑带兵进城,却被勒滕博一句话拦住,只能叹口气,低声道一句“是。”
“齐达斯元老死了!齐达斯元老死了!”
这样的喊声慢慢地,开始响彻在整个广场周围,薄雾之中,鲜血日轮的士兵们隐约看到了一个人,一个身影,被人用绳子挂在了某栋房子四楼的窗前。而那个身影的胸口,是一块不小的,闪烁着金色的牌子。
齐达斯元老,死了。
虽然这个防区的实际指挥官是海昆达姆,但是这件事也只有一些鲜血日轮军队中的遗族和传令兵知道。在多数士兵的印象中,这里的指挥官仍是齐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