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静老太妃也难免有些惊讶,这会子在她府上,又是她请来的客人,也一贯和贾家的老太太关系亲近,无论从一还是二,她都该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便笑道,“你这孩子一向都见外,我才也说了,连我也是多年没看到你,也总惦记着。家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你竟愿意和宫里娘娘们说,也不肯到我这里来说一说委屈,你说说看,又不是正儿经的婆婆,她敢害你孩儿,你还顾那么大的孝道做什么?”
这便不是公道话了,而是拉扯一把了,南安太妃难免朝北静王太妃看了一样,不太明白,她怎么地就说出这样的话来了。
“自古孝道,是公婆慈,这做媳妇子的才孝。咱们犯不着做哪些愚孝的事。”北静太妃与南安太妃对视一眼。
贾氏已是落下泪来,强忍着,用帕子沾脸。黛玉难免跟着难过,搂着贾氏的腰,喊道,“娘,别哭了,等我和弟弟长大了,就再也不会被北街的哥哥姐姐欺负了,不会再让爹爹和娘伤心了。以前都是女儿的错,太笨了,才会被欺负,惹得娘担心。”
贾氏心如刀绞,满腔都是悲愤,她一面给女儿擦眼泪,一面强笑着道,“您说得是,前儿娘娘也是这般说的,还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我竟是糊涂到家了,总觉着自己这一脉人丁不旺,总想着一笔写不出个林字来,族里说要出他们族,我们还护着。可见,升米恩,斗米仇,亘古不变!”
“如今,那边竟是还把牌位都供上了,反是我们这和着血含泪吞的,落在人眼里,反而是那不讲理,不念骨肉亲情的。我也是活该,谁叫我好赖不知,连为了我好的话都听不进去呢?”
贾氏这番话,南安太妃脸上就跟开了染料铺子一般,红的,绿的,一气儿都涌了上来。到了这一刻,还有些看不懂的诰命们,也都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私底下打听,话传话的,也都明白,原来北街那老太太竟是南安王府庶出的姑娘。
北静太妃拉过了贾氏的手拍一拍,“你如今明白就好。自古以来,都是以德报德,以直报怨,别做那糊涂事儿。如今,你们也是仁至义尽了,从此后也犯不着再拿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腚。”
说着,她便招呼王府里的姑娘,“还不快把人扶进去净面,还愣着作甚?”
待贾氏起身,南安太妃也跟着起身,“我身子本不太安逸,只今日,你好不容易说办个花会,我若不来,不大像话。”
“这有什么?多大点事?原也是一时兴起,连我自己都不当一回事,你还惦记上了。”
南安太妃又告了一句罪,便走了,北静王太妃便让个媳妇子将她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