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让我进,莫不成,你这房里藏了什么宝贝,不能见人。”落雪道。无玉道:“我能有什么宝贝不能见人?”落雪牵唇一冷笑,道:“你还不肯让我见人呢。”
“我的便罢了,莫胡乱去了别人家吓人。”无玉道。落雪撑着半边脸,道:“就你来管教我。我想往外边瞧瞧,你总该不管罢。”
“你肯去,只管去,一应的,我没什么精神气,也管不了。”无玉翻了一页书,道。落雪瞧一眼无玉,红影一动,再看已寻不得一丝影。
落雪来到外边,踏瓦飞檐,晃然看得白发白衣,在阁楼之上停了下来。暖风拂面,青丝散,衣袂飘。落雪看窗里白衣白发的公子,凤眸微敛。那一个白衣公子偏了脸看过来,玉面俊颜,一双纯澈蓝眸,犹如天间的俊秀精灵。正是子桑容月了。
“落雪姑娘,”子桑无玉看得阁楼之上的落雪,浅浅笑了。落雪牵唇一笑,闪身进去,道:“未想公子还未走。”子桑容月道:“容月向来如此,走一处,歇几日。听闻这镇子今夜有烟花瞧,便留下了几日。”
“公子倒有好兴致。”落雪道。子桑容月道:“容月还有一事未完,若忙完了这一件恼人劳心的事,容月便来人间,闲飞宿,消薄福。”
“公子这一个淡泊的性子,也还有些未完的事?”落雪道。子桑容月一笑,道:“姑娘以为,容月悠悠闲闲的,满满自在?容月的这一件事,自容月初生时,已定下了。容月半分选不了。”
青衣的男子攸宁端了茶水进来,瞧见落雪,也不惊奇,放下茶水,静静退了出去。子桑容月端起玉壶,倒下一杯茶,将那杯茶放至落雪桌前。浅笑道:“自容月来这世上,母亲便只给容月穿白衣裳。容月曾不知晓缘故,闹着要穿别的衣裳。母亲不肯,告诉容月,容月穿的白衣裳,是守孝的衣裳。一二十年,从未改过。”
热茶往上冒着气,落雪握住茶杯,再热的茶也暖不了手。她看子桑容月,他一张脸生得如画精致,浅淡轻笑,恭谦润雅,丰神俊秀。
这一个公子,应是天间的神秀精灵,不该下凡来遭这一场污浊。
“不知姑娘要往哪里去?”子桑容月道。落雪道:“我也不知。”
子桑容月轻轻一笑,道:“姑娘本该在南山,不应下人间来。”落雪听了,凤眸微敛,道:“公子怎么知晓?”子桑容月道:“若保此生无虞,姑娘便不可下山。”
落雪略一思量,低头无语。
“姑娘可是不喜欢喝这一杯茶?”子桑容月笑道。落雪一笑,道:“烫了些。”子桑容月道:“放些时候便可凉下。”
落雪摇了摇头,推远了茶杯,道:“公子这里可有酒吃?”子桑容月道:“姑娘想喝,自然是有的。”说罢,往外说一句:“攸宁,拿一坛酒来罢。”
外间的攸宁应一声,不一会,端了一坛子酒进来,放下酒,又退了下去。子桑容月倒下一碗酒,放至落雪桌前,道:“姑娘在容月这里,不用管别的,只管吃酒。”
“君子攸宁,公子取的好名字。”落雪笑道。子桑容月但笑不语。落雪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再倒酒,吃了好几碗。不多时,便醉倒了,伏在桌上,微眯着眼,呆呆瞧着窗外。
子桑容月看落雪微醺的侧脸,轻轻一笑,道:“姑娘可是醉了。”落雪瞧着窗外,一言不语,已然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