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皇都各处贴下了皇榜。皇宫欲招天下神医者入凤鸾宫,若救得了皇后娘娘,则得千金官爵。饶是如此,几日下来,无一人敢揭下榜。大佚皇子桑薄野心狠手辣,是天下人共知的事,况且太医院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天下还有几个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皇都几日都议论着这一个新闻,更好奇的,是凤鸾宫里的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出自世称凤家的洛家,姑娘间排行第四。大佚皇不娶凤家向来盛名的洛家大小姐,独独封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四小姐为后。有坊间新闻说,大佚皇宫的这一个皇后娘娘生得神仙妃子一般的模样,容貌绝世,这世上,再找不出来比皇后娘娘还美的了。却未可知,皇后娘娘甚少露面,便连过大年那样大的喜庆宴都不去,外人哪里看过皇后娘娘生得什么模样?
风晴鸟语,一辆马车过闹市,停在少人的街角。一只修长的手微微掀开车帘,露出谪仙如画的半张脸,眉间朱砂,俊美无俦,正是无玉了。无玉看一眼皇榜,墨眸渐冷。他辛辛苦苦才把落雪体内的寄魂毒去,这会子,又得了这一个要命的毒害,实在恼恨得不得了。
“公子,北堂去了。”坐在辕座的鹤枯瞧见一个白衣的公子往人群走去,说道。只见那个白衣的公子来到挂榜前,在众目之下揭下皇榜。人们瞧了,不禁惊呼。有人识出这一个白衣的公子正是神医北堂,呼了起来。
守着皇榜的两个士兵见这几天好不容易来了人,不由欣喜,又听是天下誉名的北堂神医,快快跑了过去,道:“北堂神医既揭下榜,这边请。”
北堂一笑,道:“有劳二位。”说罢,随着士兵走了。
无玉瞧一眼,放下帘子。既北堂去了,自然周全一些。道:“回罢。”鹤枯应一声,驾着马车往西边去。
北堂给士兵一路带到了皇宫,又给宫里的公公带着走过几个宫殿,才来到凤鸾宫。走进凤鸾宫,北堂隔着紫帘隐隐看得守在床前的子桑薄野,落雪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北堂神医来了?”听得声,子桑薄野隔着帘子看殿上之人。他依稀还记得北堂,那时落雪中寄魂毒,正是北堂救了回来。
“请大佚皇的安,正是北堂。”北堂行了一礼,道。子桑薄野道:“北堂神医不必多礼,先看脉罢。”自有宫女将绑在落雪腕上的金线送到北堂面前。北堂一诊脉,不由一惊。早知落雪体内又入了一股子剧毒,未想这毒这样狠毒,深入心骨,世间寻常药物难解。若不是无玉留下的那一股灵力吊着落雪一口气,落雪怕早就是没了。
未一会,北堂放下金线,宫人递上笔纸,北堂挥笔在纸上写下几味药材,道:“一并放入,慢火煎了。”宫人点了点头,拿着方子退下去了。子桑薄野瞧一眼北堂,道:“不知皇后可有救?”
“皇后娘娘吉人自有天相,自是能的。”北堂笑道。子桑薄野看落雪安静的小脸,道:“那,皇后何时能醒来?”他虽想就这样守着她,可不愿她受疾苦。
“大佚皇莫急,皇后娘娘吃下一碗方子上的药汤,大约明日晨时能醒。”北堂道。子桑薄野听了,墨眸一敛,道:“这一下,劳动神医了。”
北堂再行了一礼,笑道:“不劳动,这是北堂作为医者的本分。”子桑薄野默了一会,道:“带北堂神医住下罢。”侍立在旁的公公应了一声,请北堂出了凤鸾宫。
出了凤鸾宫,老公公将北堂带到了长春宫,自有一应的宫人在那里候着。老公公道:“请北堂神医就此住下,若有什么事,都可来寻咱家,咱家定给神医办利索了。”
“有劳公公了。”北堂行了一礼,笑道。老公公说了几句客气,出去了。北堂又散了宫人,来到里边,推开雕花窗子。一只白鸽子正从天上飞下来,北堂伸出手,白鸽便缓缓落在了手心。
北堂轻抚白鸽脑袋,走到桌前,挥笔写下一行小字,卷了纸条,绑在白鸽腿上。又来到窗下,摸了摸白鸽脑袋,轻笑道:“小家伙,去公子那里罢。”白鸽咕咕唤了几声,扑棱翅膀飞走了。
白鸽飞到城西的一座小宅,守在窗边的鹤枯瞧见了,唤了一句:“鸽儿,来,过来。”白鸽唤了一声,落在了窗棱。鹤枯解下白鸽腿上绑的绳,拿了纸条往里去。白鸽扑棱着翅膀,也飞了进去。
正里间,倚在榻上的无玉拿着一本书,却无心看书。撑着半边脸,发着呆。脑子里想的,都是落雪,混混沌沌的,不得安生。白鸽绕过锦帘飞来,咕咕唤了几声。听得声,无玉回了神,抬头看飞来的白鸽,伸出修长的手,白鸽便落在了他手心。
无玉轻抚白鸽脑袋,白鸽仰了仰脑袋,轻轻啄几下无玉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