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怕他爹说话不算数，反复问过了，确认之后就去砖厂上工了。

相对而言，像他这种年未满十六岁的少年，工价是四十文，当然，监工的还会看他有没有躲懒，以及是不是干了四十文钱的活计。

他可听说了，之前可没有算得这么认真，怎么轮到他去上工了，就这般较真了？

只干了一天，就觉得累得不行。抢收庄稼的时候，他跟在父母身边，还能时常躲躲懒。之前建院墙也是，似乎每个人都卯足了劲在干活，有谁注意他啊。只不过，那时的工钱没能到他手里。

后来他说想上学，他娘才补给了他，并特别说了，这是他自己挣的，书也是他自己要读的，他大了，可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

这他娘的变化可真快！一直以来，只要他爹骂他，他娘都会说他还好像前天还说过。

似乎来这报名的就属他最大，感觉上还很不好意思的，所以，报名的时候也没嘻皮笑脸地废话，只说了翦清秋一应问的。

轮到李杨氏领着自家四个孙子来报名时，开口就喊了一声：“东家娘子！”

翦清秋面色一暗，继而微微笑着道：“这时没有东家娘子，只有先生。”

黎玉萱在一边听得明白，眼神闪了闪，看了翦清秋一眼，也没说什么，继续做自己的事。

那边，顾白贤最是认真，似乎也最是热情，笑得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

他是打心底里高兴，晃荡着稀里糊涂过了一辈子，没想到老了，还能当上先生。

而韩慎这个损友，虽然嘴上一直在损他，却也是真心为他高兴。之前，他去茶楼里说书的时候他就说了，不如在村里收几个学员教一教，可那时的他，似乎觉得去茶楼里说书更省事，没什么责任心。

就好比现在，上面有翦清秋这位大东家撑着，他顾白贤就不用想七想怕担了什么责，只管教学就行，而且学生能学成什么样，他也不用有太多心理负担。

认真说起来，如果是他主动招收学员，他就得考虑学员的前程，而现在都不用想这些。

韩慎说他想得太多，佃户们家的娃也好，村子里的娃也好，能学会认字写字就不错了，什么前程不前程的是想就能想到的？

谁会要求他这么多？

真要说他这人就是胆就是窝囊，担不起事儿，还亏得借了他的势，遇到翦清秋这么一个灵醒人，却愿意当冤大头。

韩慎说是这么说，这会儿也来帮忙了，如果今天庄子上的招不满四十人，明天招收村子里的人他就不来了，他得进山一趟。

可能学员的年龄段要求比较长，加上女学员也收，就翦清秋自己这庄子上，仅有的四户里，凡符合要求的都来了，总计就有九人。而骆云霆庄子上的亦然，凡符合要求的都来了，总计有二十三人，两庄子合计三十二人。

翦清秋似乎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多，更没想到庄子上的家长会这般给面子。只差人，如果再向村子里招人，未免会厚此薄彼，都是一个村的，翦清秋面子上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