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金风你怎么想的!”李源喊着,将布帘一掀冲到了金风与玉露的帐中,金风斜斜瞥了他一眼,继续低头收拾着自己的包裹:“你妹和你怎么都这个德行,看来家教一般啊。”金风已打定主意与玉露好好过最后的日子,神态自若,又抿嘴邪气一笑,戏弄了李源一句:“万一我俩没穿衣服呢,被你瞧了去算怎么回事。”李源是脸色铁青更加生气:“你不是不知道,我这缺个前锋,你愿意去狼首山也罢,不愿意去也罢,都得跟我走。”
玉露有些惊讶,这才知道金风收拾包裹是已经回绝了李家的要求,打算带自己和师父离开,金风当时复命回来之后脸色并不好,一句没说,玉露还当是争辩不过,要随军去北海之滨,自己还庆幸,正好可以顺道去取药。玉露有些蹙眉,望了一眼李源,李源像是瞧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吼吼的朝玉露嚷了一句:“你倒是劝他啊!”金风一下子被拱起火来,挡在玉露身前瞪着李源:“你闯到我这也就罢了,冲她喊什么,就凭你今天这德行,老子说不去就不去,有本事冲我。”玉露轻轻拽了拽金风的衣袖,朝李源轻声说了一句:“你先出去。”
“你怎么回事?”金风拽着玉露坐在榻上,关切的摸了摸她的额头:“开始烫了,又要烧起来了,军医给的药吃了吗?怎么,烧的分不清谁是你夫君了吗?要向着外人说话。”玉露被这一通说,心里也盘算不出什么借口,柔柔的说道:“我生在老君山长在老君山,你却不同,你生来属于外面的花花世界,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你能快乐。”金风的心一下软了下来:“我此刻就想在你身边。”玉露双手搂着金风的脖子:“今天中午你回来的时候,高头大马,我当时心中就在想,真好,我嫁了个英雄少年,反正没几天了,再多做几天英雄,去帮帮他们吧,让我多得意几天,而且,我也想瞧瞧北海之滨,漂着冰的海是什么样子。”金风眼眶有些红了:“好,既然你希望我去,那你穿暖一些,到时候我带你去瞧瞧海。”金风又整理了下玉露的碎发,贴着额头试了试温度:“快把药吃了,帮师傅擦一擦早些休息,我去和李源问问细节,片刻就回。”
玉露帮师傅翻了翻身,宋琴竟然轻声咳喘起来,玉露抚摸了抚摸师傅的后背,随手从药囊中取了两粒常用药送入师傅口中,又给她顺了些水下去,等了一会见不怎么好转着实有些担心,便仔细把了把脉,顿时滚下泪来:糟了,脉象虚浮孱弱,已非长久之象,师傅啊师傅,难道终是走到尽头了吗,若你我都去了,剩金风孤零零的一个,可怎生是好。玉露心中如同乱麻,又怕金风突然进来瞧见了不好,便擦了泪,侍奉师傅躺好,多盖了一床被子裹的严实。
“今天丑时,连夜整顿拔营,追击突厥首领。”金风进了帐门,拍了拍身上,怕带进寒气来:“我应了李源,要辛苦你和师傅了,又要坐马车颠簸。”玉露回过身瞧着金风,微笑着点了点头,金风拉着她手牵到怀里来,摸了摸她的额头,只觉得玉露比方才更烫了,玉露怕他犹豫急忙说道:“药我已服了,就是有点冷,一会就退了。”金风便扶着她到榻上躺好,扯过榻上的窄被给玉露一个人裹好,自己则合衣躺下,紧紧把她用被子包在怀里:“还能睡不到三个时辰,也别换衣服了,你多歇会。”玉露此时心情无比复杂,心中好似波澜翻涌浪涛千丈,可也只得闭着眼睛默默思量着。
“金风,你说,人死了是不是就不难受了?”玉露柔柔的问着,金风则吻了吻玉露的脸颊:“我小时候很怕鬼,但自从母亲与弟弟死了,我就不怕了,幽冥之事玄之又玄,若真能远离悲哀与痛苦,使母子、使夫妻永远也不分离了,挺好的,你说是不?”玉露缓缓一笑说道:“若能不死,也还是不死的好。”金风将玉露又抱紧了些,挨了挨,担心她已烧的说胡话,感觉她额头微微冒汗温度降了下来,放下心来,温柔的说道:“希望咱们去了地府,都从孟婆摊子前面逃走,这样下一世咱俩彼此记得,能少耽误些时光。”玉露听得心里酸楚说不出话,金风以为她已睡熟,心里安稳而平静,已对这些逐渐坦然。
金风的白马被套在了马车上,自从昨天玉露耳畔嘀咕了几句,像是一下就被驯服了,乖多了,也不挣也不闯,拉车稳当,步子轻快,金风的车也赶得省力了许多,玉露不听劝,执意要并肩坐在金风身边,倚着他,好似是蒹葭倚着碧树,笑意盈盈,金风怕她着凉,但听着旁边士兵称赞他俩感情要好,心里十分甜蜜。
“露儿,没事吧,咱们到了。”玉露这几日也是瞌睡的很,毕竟内脏受伤,气血亏虚,赶路的这四个多时辰,挽着金风的手臂睡着了,几乎睡了一路,金风也怕搅扰她,一直没敢挪动,直到望见了这狼首山。
玉露睡眼惺忪,出发时的黑天火把,再睁眼已是光天白日,扶在金风肩膀上扭了扭,活动了活动才坐直起来,“怎么,是不舒服还是在和我撒娇?”金风嘴角勾笑的侧身问她,见她抿嘴一笑粉拳一锤,金风心里是洋洋得意,挑了下头向玉露介绍着:“瞧,那就是狼首山,山上有积雪容易雪崩,这种地形咱们要远离山脚,去河边有水源的地方扎营,照军事图上的位置,离此大概还两里,这就要到了。”“真是的,怎么狼首山图上有,单狐山没有。”玉露有些没清醒,无意嘟囔了一句,金风听了扭头瞧着玉露:“怪不得你昨日与李源拉拉扯扯,你问他单狐山的事啦?怎么这么倔,不让你找了,你还想着这。”玉露柔声敷衍道:“没人知道,以后不问了。”说罢挽着金风的手臂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