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叫不要紧,马车内顿时冒出数缕灰烟,刹那间阴风四起,冤魂哀鸣,他目瞪口呆看着马车上缠满了飘飘荡荡的无头冤魂,鬼爪钩在车顶、抓着车轱、黏在车栏上,一路嘚嘚马蹄声,朝着风临城的方向行驶去。
“我的妈呀!”公子尨哭爹喊娘,双腿软倒站不起来,干脆抱头蹲在原地,头上星辰旋转,眼前时明时暗,再定睛一看,长路漫漫,前方一片黑暗,连个灯火都没有,路上哪有马车的影子?莫非他饿到眼冒金星,看错了?
该死的崔凝啊!一想到荒郊野外不知会遇到什么鬼,公子尨毛骨悚然,一瘸一拐加快了脚步往风临城的方向跑。鬼日子!鬼约会!鬼天黑!他X的都是什么鬼!都怪崔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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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尨在夜色里摸黑走了很久,一身名贵的三层丝袍全湿透了。风临城怎会如此遥远?走着走着,他听到了远处海浪拍打沙滩的声音,心中立刻哀嚎:完了完了,东海在风临城的东边,我从西往东走,应该先经过风临城,再到东海。明明沿着大路,怎么就先走到海边了?该死!黑灯瞎火的也都看不清楚,什么时候走岔路了?多走多少冤枉路呀!累死个人!
再有几步,很快出现一片汪洋大海,看来的确是东海了。泥土腥味不绝于鼻,与海浪天然融合在一处,莫非来自海边湿地吗?饥渴难耐的公子尨,左看右看也没见到一位渔夫或一艘渔船,一整天走下来,连个吃饭的地方都没有。他烦躁地踢着沙子,发现抬一下腿都费劲。瞧夜色浓黑,戌时了?亥时了?还是子时了?这趟简直亏大,不仅两手空空没得到崔家小姐,还腿儿着走错路来到东海海边,哎呦这一双可怜的腿啊,估计卧床半个月都歇息不过来——混蛋崔凝!
他脑袋里正想些乱七八糟的,踢海沙的脚忽然停在了半空中。
咦——?
这半掩在沙子里的是个什么东西?
他扒开来看,露出的一半儿身子居然是只鸟儿,可下半身好像不对,不是正常鸟儿的腹部、爪子或尾巴。他继续扒拉沙子,居然捏到硬邦邦的鳞片——嘿,今天真是撞了鬼,从沙子里刨出来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
公子尨反复用手捏捏那东西确认,滑腻有鳞片,是条鱼尾巴没错,可上半身怎么是个长满羽毛的鸟呢?鸟喙也有,翅膀也有。他把这小怪物的尸体在手中翻来翻去,心里纳闷儿,胡乱想着:之前听说过有一种飞鸟专门捉海里的鱼,这个莫非是海里某种专门吃飞鸟的鱼?吃多了上半身就变成了鸟的样子?他饿得头昏眼花,沮丧不已,将那非鱼非鸟丢进海水里,紧接着叫海风吹了个喷嚏。
“阿嚏——”
今天太不走运了!
公子尨前所未有地,饥饿又疲惫着,两眼花、脑袋晕,不就是半日没进食、没休息,怎么觉得好像足足撑了两天两夜,许久未合眼,眼珠子涨得难受,太阳穴一跳一跳,额头青筋暴露。他心里咒骂着崔家小姐,狼狈万分,从沙子里拔出腿来,一步一趔趄,腿骨格拉格拉响,一脸生不如死的模样,摸黑探路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