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尨反而胡思乱想:要是想收买二哥,给他一屋子破书就行了。
公子季指着铺开在桌上的碎页:“你走路轻一点。”公子尨赶紧说:“好,好。”他向来对二哥怀有敬畏,在这修复古籍的书房中,不敢大步流星横冲直撞。四处搜索来的制片脆弱而珍贵,公子季费了好大心思拼出一张基本完整的书页,公子尨呼啸一阵风卷过,纸片飞散,就得重新开始。
不能走得过快,总可以看看二哥在修什么书吧。刚准备抓起一卷竹简,公子季紧跟着在背后提醒:“轻拿轻放。”公子尨缩缩脖子,见捆串联竹片的绳子接近绷断,估计自己一把抓上去,就真四分五裂,再瞧着竹子上面霉迹斑斑,嫌会脏手,干脆不拿了。
“二哥最近在看什么书?”
公子季轻着声音,似乎担心吵醒沉睡的古书,道:“昨晚翻阅坊间手札,恰好看到‘吞日传说’的一个民间版本,就觉得眼熟。想了想,原来是在烧废的卷宗里见到一段类似的文字。今早翻出来一看,虽然残缺不全,但记录的内容大同小异,加上这本竹简,至少有三处记录作证了‘吞日传说’里,风临城之危来自西方地鬼的说法。可惜竹简零零散散,生霉太多,不论是刮还是清扫,都会损伤到竹简本身,只怕修复完了,上面大半字迹也没了。所以我一直不敢碰。”
公子尨赶紧道:“这不是兄长一直想找的吗?恭喜恭喜!缺点漏点也没什么,大致能看出个意思就行。修复古董这事儿,二哥你肯定没问题。”又指着铺开的纸片,“这些呢?”
“也是发霉很严重。得拿出来晒晒。”
公子尨连忙殷勤献策:“那我叫几个人搬到太阳底下去晒。”
听了弟弟的话,公子季忍不住一笑,摇着头连忙阻止:“不用不用。这是风临城第一批纸书,能存放到现在实属不易,都脆弱的很。我想了很多防腐防潮的办法,似乎都没什么作用。趁着上面的字还能看得清,打算这两天赶紧抄录下来。”
公子尨惊讶:“抄书?这么多!还有烧焦的痕迹,这怎么抄?”
公子季自豪中透露着遗憾:“烧不严重的地方大多已经补充上了,有些识别不出的字还好意义不大,只在用语上作为关联。可惜有些部分烧焦成灰,上面的记录就此消失啦。”
“但二哥还是录下来不少啊。”听闻此言,公子尨心里觉得所谓“风临第一本纸质书”没了继续存在的必要——反正能抄写的内容都抄下来了嘛——他伸手就去摸,想随便抓起来一张想认认上头的字,看自己读得出几个,结果摸着脑袋尬笑:“我看看上头写了啥?哈哈,都是老古字儿,我都不认得。”